第450 章 薛家女儿的命!

“住口!”

薛怀瑾厉声打断她,

“胡说什么!慈宁宫,历朝太后在此颐养天年,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福泽之地,哪来的‘不对劲’?”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严肃,“莫要胡思乱想些怪力乱神的话。′n.y\d·x~s¢w?.~c-o/m~”

“这就不该是你该说出的话。”

“如果传出去,让人怎么看我薛家女子?”

“难道我薛家女子是嚼这些阴司鬼话的人家吗?”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微微颤抖的肩头,语气又沉了沉,

“更何况,这话若是不慎传到太后耳中,你让她老人家怎么想?”

“本就受了伤,再添这些无端的惊惧,你是想让她的身子彻底垮掉吗?”

薛怀瑾背过身,望着廊外雨色,心头却翻江倒海。

太后素来不是那等柔弱之人,当年在先帝后宫里摸爬滚打,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若说寻常的磕绊倒也罢了,可今日摔得那样重,实在蹊跷。

难道……真是明珠这孩子说话没轻没重,在太后面前说过什么不该说的,惹得太后心绪不宁才出了岔子?

他越想脸色越沉,转过身时,眸底的寒意己深如寒潭:

“往后这些浑话,半个字都不许再从你嘴里漏出来。,/ˉ5?¤4x看?书}x $?无¨`错±>内?容???”

薛大人的声音如淬冰铁尺,又冷又硬,

“安分守着你的本分,将太后跟前的差事照料妥帖,其余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儿微微颤抖的肩头,终究是添了句,

“自有家中为你规划前程,不必瞎操心。”

许是见明珠垂着头,鬓边碎发都在抖。

薛大人又想起这孩子年纪轻,怕她揣不住事,索性再敲一记警钟:

“明珠!你给我记牢了——谨言慎行!”

“薛家的规矩是怎么教你的?我日日嘱咐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又是谨言慎行!

这西个字像浸了水的棉絮,死死堵住明珠的喉咙。

她垂在袖摆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都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怎么谨言慎行?

难道要像庙里的泥菩萨,张口是错,闭口也是错?

索性连气都不喘,成了那串被人捏在手里的佛珠,任人拨来转去才合心意?

指尖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痒意,像是有圆润的木珠在指缝间滚动。

明珠猛地将手缩进袖中,心脏“咚咚”撞着胸腔——太可怕了!

她才十八岁,本该是捻着琴弦、弹出雅乐的手,凭什么要被佛珠磨出茧子?

她用力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逼着自己镇定。,6/1′k^s¨w′.`c\o′m,

可唇角却像有自己的主意,不受控制地向上挑,一丝冷笑正要破唇而出。

笑吧,笑自己这副模样有多狼狈。

尤其是此时窗外传来沈若曦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像根裹了蜜糖的针,细细密密扎过来。

又像是谁举着锦缎包裹的巴掌,一下下往她脸上扇。

脸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哪一道是自己摔的?分明是沈若曦撞过来时,指甲划的;

是她推的。

沈若曦都上天了,有了通天的本事?怎么就做不成这些?

否则为何自己活了十几年都顺顺当当,偏生她上天后,就接二连三遭这些“意外”?

天书之上说的好,有仇的报仇,她,沈若曦怎么会不报仇呢?

明珠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

她从不信什么神女降世的鬼话,可眼下呢?

整个大燕的人都在传沈若曦是神女,连父亲——那个在朝堂上从不轻易折腰的薛大人,不也在她面前跪下了吗?

凭什么?

凭什么他跪过之后,还要转过身来教训自己?

一阵风溜进来,明珠只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冻得她眼眶发酸。

她死死咬着牙,才没让那句带着哭腔的质问冲出口——

你都跪了,凭什么还要来说我?

“往后这些浑话半个字都不许再提。安分守着你的本分,照料好太后,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自有家中为你规划。”

说到这儿,薛大人恐怕这孩子年轻,继续嘱咐道,

薛明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被猫爪搅乱的棉线,乱糟糟缠得人发疼。

可她偏要梗着那口气,舌尖的血腥气漫开来,带着铁锈般的涩味,被她硬生生咽回喉咙里。

尤其是瞥见父亲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寒冰时,连带着嘴角那点未散的冷笑,也一并被她和着血吞了下去。

喉间一阵滚烫的灼痛,倒让她灵台清明了几分。

她重新抬手,将帏帽的竹骨捏在掌心,细密的流苏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下一截紧抿的下颌线。 人就那么静静立着,像尊上好的白瓷像,听凭父亲接下来的训诫。

不说不动,不悲不喜!

薛大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许久,雨水落到檐上滴答作响,敲得人心头发紧。

他像是在掂量什么,又像是在斟酌措辞,半晌才开了口。

声音里的冰碴子似乎化了些,却添了几分沉郁的重量。

“明珠,你要记着,”他缓缓道,

“你不是寻常巷陌里的女儿家,那些个小女儿情态、弯弯绕绕的心思,该收起来了。”

“乖乖走家族为你铺好的路,错不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紫檀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还是那句话——谨言慎行。”

“寻常时候,便如深潭静水,不露半分波澜;一旦动了,就得是石破天惊,一击致命。”

末了,又加了一句,

“不然,往后要受的委屈,怕是比现在还要多上十倍百倍。”

他本想说“如此心性,难当大任”,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自家女儿从前何等骄傲,许是被沈若曦的天幕连番磋磨,才失了分寸。

寻常闺阁女子哪里经受过这些?

可薛家的女儿,从来不能只算寻常人。

得了家族的荣光,享了旁人艳羡的尊荣,就得担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儿女情长那等事,本就不该出现在她们的人生账簿上。

薛大人望着女儿被流苏遮住的侧脸,终究是松了些语气,添了句近乎温和的嘱咐:

“往后在太后跟前,多学着些。”

“看她老人家是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里,坐得稳、站得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