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 章 我求求你了
萧祁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刚落音,他一脚就踹翻了旁边的梨花木椅。·小^说^宅\ ^更`新′最.全¨
“哐当”一声巨响,椅子腿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溅起的木屑擦过嬷嬷的脸颊,带起一道细密的血痕。
“他烧了多久了?”
他步步紧逼,玄色蟒纹袍角扫过地面,似乎有风刮过,
“你们这群废物,早干什么去了!”
“药……药到现在还没喂进嘴里……”
嬷嬷趴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
“从、从今日清晨就开始烧了……”
她咽了口唾沫,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小郡王从昨晚就不对劲,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夜里下了雨,他就跪在院里淋雨。”
嬷嬷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哭腔,
“我们劝了无数次,连小太监都去拉了,可他……他抵死不肯挪地方,说要等母妃来接他……”
说到“母妃”二字,嬷嬷偷偷抬眼觑了太子一眼,心尖猛地一颤。
只见萧祁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那双平日里深邃得像寒潭的眼,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墨色的瞳仁里一半是淬了冰的冷,一半是燃着野火的疯。$?看·e书&屋°? .¢?追¥最ˉ^>新·′o章<节+t
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膝盖一软就往后面缩,脊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连呼吸都忘了。
谁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的手段?
说杀人就杀人,从不含糊。
当年伺候侧妃的老仆,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更别提伺候过小郡主萧琳儿的人,如今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如今,难道要轮到她们这院的人了?
“伤痕?”
萧祁佑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猛地俯身,大手一把攥住榻上萧珩的衣襟,“刺啦”一声,上好的云锦锦衣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底下瘦弱的脊背。
嬷嬷吓得捂住了嘴,险些惊叫出声。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赫然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像是被人狠狠掐过。
指痕有大有小,深的地方己经泛出乌紫色,几乎要渗出血珠,在苍白的皮肉上显得格外狰狞,看得人心里发紧。
萧祁佑的指尖抚过那些伤痕,指腹触到的皮肤滚烫得惊人,烫得他指尖发麻。o>微*,趣¢小??¥说} ?·¨无u/错±?<内@>%容=
而那些深浅不一的印记,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扎得他眼眶生疼。
他忽然猛地撸起自己的衣袖——小臂上纵横交错都是伤痕,如今用力,血又一次渗出来。
染了衣衫。
榻上那张小脸,眉眼间与自己有九分相似。
此刻烧得通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搭着。
连睡着都蹙着眉,像是在承受什么天大的委屈。
“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在寂静的屋里炸开。
萧祁佑笑得肩膀发颤,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无,只有一片荒芜的疯狂,像烧尽了的灰烬。
他猛地俯身,小心翼翼将萧珩抱起来。
那动作轻柔得不像他,指尖碰着孩子滚烫的皮肤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下一秒,他却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手臂绷得笔首,青筋暴起。
“曦儿!你看见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带着泣血般的嘶吼,目光穿透窗棂,望向铅灰色的天幕。
里面沈若曦安安静静的身影。
“你看看他!他也发烧了!他也想让你看看他啊!”
风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呜咽着,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当日琳儿发烧,你拼了命也要把她带走!”
萧祁佑的声音像是被狂风撕扯过的布条,又破又颤,举着孩子的手臂因用力而暴起狰狞的青筋,
“如今轮到珩儿了!你怎么就不管了?啊?沈若曦,你怎么敢不管?!”
孩子在他臂弯里不安地瑟缩了一下,细弱的呻吟像根羽毛,轻轻搔过他紧绷的神经。
那只攥紧的小拳头虚虚拢着,仿佛在梦里还想抓住什么。
萧祁佑举着他的手臂猛地一颤,指腹不经意蹭过孩子后颈的冷汗——
那凉丝丝的湿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像条毒蛇钻进心口,狠狠咬了他一口。
眼底翻涌的疯狂倏地退了些,露出底下那片浓得化不开的苦涩,苦得他舌根发麻,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曦儿……求求你……”
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尾音发颤,像个走投无路的孩子,
“救救他吧……他跟琳儿一样,也是你的孩子呀……”
满室的人都被太子这举动惊得大气不敢出,连大气都憋在肺里,生怕喘口气就惊扰了这诡异的死寂。
廊下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细碎,淅淅沥沥敲着青瓦,倒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连声响都透着股寒意。
只有萧祁佑嘶哑的呼喊在梁间打着转,一圈圈荡开,撞得人耳膜发疼。
一旁的忠诚太监看得心惊肉跳,手背的青筋突突首跳,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真怕太子爷下一秒就绷不住那根弦,失了理智,将怀里那点小小的身子狠狠摔在地上。
谁不知道这位小郡王从前是怎么对侧妃娘娘的?
不过三岁的年纪,嘴里却能蹦出最伤人的话。
“你不配当我娘。”
“有你这样的娘,我在宫里都抬不起头。”
“疯疯癫癫的,活着管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
那些淬了毒似的字句,像冰锥子似的。
连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听了都觉得脊背发凉,更别说亲耳听着的侧妃娘娘了——
那时她总是呆愣愣看着,不可置信。
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母子,反而像生死仇敌一般。
所以自打沈若曦去了,府里的人下意识谁也不提小郡王。
生怕他哪句话、哪个举动又戳痛了太子爷。
如果太子爷把侧妃娘娘离开的怨恨倒在孩子身上,到时候倒霉的也许是伺候的下人。
可瞧瞧现在——
不愧是太子的亲儿子,连争关注的法子都如出一辙,竟是学了自残的路数。
自己掐自己,看看身上的小手印,一看就是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