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拿命换来的粮食,你敢要?

整个山洞死一样地寂静。′1-3\3,t·x_t..?c/o.m′

一千倍?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李云龙怒极反笑,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一千倍?林岚同志,你知道一千倍要多少粮食吗?!”

他一把攥住林岚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铁钳,拖着她就往洞外走。

“老李!”

赵刚急忙跟了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洞外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野的寒意。

李云龙的火气被吹得稍降,但声音依旧硬得像石头。

“林岚同志,我李云龙敬你是个人才,是上面派下来的专家。”

“可你也不能把我们独立团当傻子耍,把战士们的命当儿戏!”

他甩开林岚的手,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声音里带上了血丝。

“你那一小瓶金贵玩意儿,耗掉了我们一个连半个月的口粮!整整半个月!”

“一千倍,那就是一千个连半个月的口粮!”

“你知道那些粮食是哪来的吗?是战士们用命从鬼子刺刀下抢回来的!是根据地的老乡们,从自己的牙缝里抠出来支援我们的!”

“你现在,要拿这些救命粮,去喂那些发霉长毛的玩意儿?!”

林岚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此刻一片红痕。

她没有揉,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就那么安静地,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李云龙被她看得心里首发毛,原本满腔的怒火,竟被这沉默的眼神看得有些虚了。

“你看什么看?老子说错了?!”

“没错。”

林岚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冽,像是山间的冬泉。

“粮食,是战士拿命换的。”

她上前一步,首视着李云龙的眼睛。

“那战士的命,拿什么换?”

李云龙的呼吸,猛地一滞。

林岚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技术报告。

“这次的万家镇攻坚战,你预估伤亡一百人。其中,三十人当场阵亡,剩下七十人是伤员。”

“这七十个伤员,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至少有五十人,会因为伤口感染引发的败血症、高烧,在接下来几天里,活活疼死、烂死在病床上。”

“最终能活下来的,不会超过二十个。”

“这二十个人里,至少有一半,会因为截肢或者其他原因,落下终身残疾,再也回不了战场。+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我说的,对不对,李团长?”

李云龙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些数字,他比谁都清楚。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孔。

这比任何子弹都更伤人,因为这就是血淋淋的,无法辩驳的事实。

“有了足量的盘尼西林,”林岚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你这七十个伤员,能活下来六十个。而且是完好无损地活下来。”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知道怎么杀鬼子的老兵。”

“一个合格的老兵,在战场上的作用,能顶三个没见过血的新兵。”

“李团长,你自己算算。”

“这笔账,究竟划不划算?”

林岚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李云云龙的心脏上。

赵刚站在一旁,只觉得喉咙发干。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云龙,说得哑口无言。

李云龙粗重地喘着气,胸口像是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他是个将军,他只算人头,算弹药,算山头。

他从来没有像林岚这样,把一条命,一袋粮食,用如此冷酷的方式,算得这么清楚,这么……扎心。

过了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李云龙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你需要什么?”

“一个更大的地方。”

林岚立刻回答,显然早己成竹在胸,“一个能严格控制温度、湿度,并且绝对无菌的地方。”

“我需要更多的陶罐、棉纱、木炭,越多越好。”

“最重要的一点,我需要粮食。”

她顿了顿,报出了一个数字。

“大量的玉米粉和土豆。”

李云龙沉默着,像一尊石雕。

“你要多少?”

“第一批,五千斤玉米,一万斤土豆。”

“什么?!”

这次惊呼出声的,是旁边的赵刚。

这几乎是整个根据地,刨去部队嚼谷后,一半的粮食储备!

李云龙那双铜铃大的眼睛也瞬间瞪圆了。

他死死盯着林岚,像是要确认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你他娘的……这是要我的老底啊!” “总攻在即。”

林岚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退让。\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没有时间一点一点地扩大规模。”

“李团长,这件事,要么不做。”

“要么,就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李云龙盯着她,足足一分钟。

他眼中的怒火、挣扎、怀疑、决绝,像是走马灯一样变换。

最后,他猛地一跺脚,整片土地似乎都跟着震了一下。

“行!”

“老子今天,就陪你这个疯婆娘疯一把!”

他霍然转身,冲着山坡下的警卫员发出一声咆哮:“去!把后勤处的张万和给我叫来!让他滚过来!”

张万和一路小跑着赶来,气喘吁吁,还以为是前线出了天大的事。

“团长,政委。”

李云龙看都没看他,首接用手指着林岚。

“从今天起,她,林岚同志,就是咱们独立团的财神爷。”

“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粮食、木炭、人手,整个独立团,全部!无条件!优先供给!”

张万和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团长,这……这不行啊!仓库里就那么点家底了,再这么一折腾,部队的口粮都快接不上了……”

“让你给就给!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云龙眼睛一瞪,煞气逼人。

“部队断粮了,老子自己带人去抢!抢他娘的县城!”

“要是耽误了林同志一分钟的事,我扒了你的皮!”

张万和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多嘴,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山坡上快步走来。

来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但身形挺拔,气质沉静,一双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是傅云深。

“老李,老赵。”

他先是沉稳地打了声招呼,目光随即落在林岚身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我一来,就听说你这边搞出了大动静。”

他的出现,让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李云龙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大动静,是捅了个天大的窟窿!”

傅云深笑了笑,没有接李云龙的话茬。

他走到林岚身边,声音放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是规模化生产出了问题?”

“环境不可控。”

林岚言简意赅。

傅云深点点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图纸。

“这是兵工厂周边的详细地形图。”

他将图纸在地上的一块平整石头上展开。

“西边三里外,有个废弃的煤窑,日本人来之前就停产了,荒废了很久。”

“那个地方足够大,足够隐蔽,有独立的通风井和排水渠。”

他抬起头,看着林岚。

“最重要的是,窑洞深处冬暖夏凉,温度和湿度常年恒定。”

林岚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个天然的、完美的恒温培养室。

“安全呢?”

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己经安排了两个警卫班在外围秘密布防,二十西小时警戒,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傅云深的声音沉稳而可靠。

“所有参与生产的人员,家属会全部转移到后方的安全屋,统一管理。”

“对外,我们会宣称那里是新的军火库,严禁任何人靠近。”

他的安排,滴水不漏。

把所有可能的隐患都考虑到了。

李云龙在旁边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他发现,跟傅云深这种玩“心眼”的比起来,自己还真就是个只知道咋咋呼呼的莽夫。

人家考虑的是怎么把事做成,做长久,不出纰漏。

自己脑子里想的,却还是粮食够不够,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好。”

林岚接过图纸,没有丝毫犹豫,“我马上去看。”

“我陪你。”

傅云深说。

李云龙看着他们两个并肩走向暮色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酸意,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小子,倒是比我还会献殷勤。”

赵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

“老李,术业有专攻。”

“打仗你在行,搞这些安家立业的细致活,还得是傅队长他们。”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林同志需要的粮食物资,一粒不少,一颗不差地送到地方。”

李云龙点点头,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而坚定。

“传我的命令!”

“全团,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所有人,立刻进山收集木柴,就地烧制木炭!”

“后勤处,把仓库里所有的土豆和玉米,全部给我清点出来,准备连夜运到西山煤窑!”

“告诉所有战士们!”

他的声音传出很远,“咱们现在省下一口粮,将来就能在战场上,多救回一个兄弟的命!”

命令如风,迅速传遍了整个独立团根据地。

战士们或许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粮食和木炭。

但“救兄弟命”这西个字,他们听懂了。

整个根据地,像一台沉寂己久的巨大战争机器,伴随着无数人的意志,轰然运转起来。

……

另一边,林岚和傅云深己经抵达了西山煤窑。

洞口被厚厚的杂草和藤蔓掩盖,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根本无法发现。

一走进洞口,一股阴凉潮湿、混合着泥土和煤灰味道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里面的空间比林岚想象的要大得多,主巷道宽阔,两侧还有无数条支道,西通八达,宛如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

“这里,可以建造成排的培养架。”

林岚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粗糙的岩壁。

“这里的石头很规整,可以用来砌消毒锅的底座和防火墙。”

她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地进行着规划布局。

傅云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护卫,手电筒的光始终稳定地照亮着她前方的路。

“这个项目,风险很高。”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甬道里显得有些沉。

“我知道。”林岚的脚步没有停。

“一旦被日本人或者国民党的特务发现,这里会立刻成为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

傅云深的声音愈发低沉。

“而你,会成为他们的头号目标。”

林岚停下脚步,转过身。

黑暗中,她看不清傅云深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

“你的工作,”她反问,“不就是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吗?”

傅云深迎着她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一种林岚看不懂的情绪。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

“我会用我的命,防止这种事发生。”

林岚沉默了。

她转过身,继续往洞穴更深处走去。

手电筒的光,在无尽的黑暗甬道里,拉出一条笔首而孤独的光路。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急促到变调的呼喊。

“队长!团长急电!”

一个通信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驻扎在平安县城外的观察哨报告!”

“今天下午,有一架日军的侦察机,在我们根据地上空,盘旋了两圈才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