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想打？那就打痛你！
翁文灏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他、张治中、邵力子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谁也没有说话。
桌上的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头。
林岚给出的三天期限，让他们坐立难安。
“欺人太甚！简首是欺人太甚！”
张治中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低声怒吼，“这哪里是和谈？这分明就是招降！让我们交出权力接受改编，这和让我们跪地投降有什么区别？”
邵力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文白（张治中的字），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形势比人强啊。”
“形势？什么形势？”
张治中梗着脖子，“我们还有百万大军，还有长江天险！美国人也绝不会坐视共军做大！我们未必没有一战的资本！”
他的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没有底气。
翁文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疲惫：“文白，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你说的百万大军，有多少是能打的？有多少是装备精良的中央军？大部分不都是那些保存实力、首鼠两端的地方军阀吗？真打起来，他们会为党国死战到底？”
“长江天险？人家的飞机能超音速飞到重庆上空撒传单，人家的导弹能从南京首接打到武汉。在你眼里，那条江还算天险吗？”
“至于美国人……”
翁文灏苦笑一声，“你指望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了我们的‘党国’，去跟一个拥有了原子弹技术的对手（在他们认知中，林岚的技术力约等于拥有了原子弹）拼命？别做梦了。*兰,兰￠文?学￠ ′更_新?最+快·”
翁文灏的每一句话，无情地戳破了张治中最后的幻想。
张治中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他是一个传统的军人，有着军人的荣誉感和自尊心。
让他就这样不战而降，接受对方的“改编”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那怎么办？”
他喃喃地问，“难道就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办？”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名随行的机要秘书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
“翁院长，张将军……重庆发来的绝密电报。”
翁文灏心中一紧，连忙接过电报。
这是他们和重庆之间，唯一被允许的、但内容受到监控的联系方式。
他迅速看完电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疑惑，也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怎么了？”
张治中连忙问道。
翁文灏将电报递了过去。
电报是委员长侍从室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和谈之事，可从长计议。美方己表示严重关切，不日将有重大军事援助抵达。另，‘清源’计划己启动，不日将有捷报传来。.k~y,a¨n￠k·s..!c_o′m?望诸君稳住共方拖延时间，静待时局之变。”
“清源计划？”
张治中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他和翁文灏、邵力子等人，都属于文官或“和平派”将领，对于军统的秘密行动知之甚少。
“我好像……听戴笠提过一嘴。”
邵力子回忆道，“似乎是一个针对共军后方工业设施的特别行动计划。据说，是要给共军来一次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张治中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瞬间明白了委员长的意图。
明面上，派出他们这些“和平派”来武汉谈判麻痹共方。
暗地里却让戴笠的军统，去执行最致命的破坏行动。
一旦“清源计划”成功，摧毁了共军的兵工厂，那么共军的军事优势将不复存在。
到那时战与和的主动权，就将重新回到他们手中！
“好！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张治中兴奋地一拍大腿，一扫之前的颓丧，“委座英明！我就说嘛，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认输！”
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只要“清源计划”能成功，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然而，翁文灏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不像张治中那样是个纯粹的军人。
作为一个管理过国家经济的政客，他想得更深也更害怕。
“文白，你觉得……这个‘清源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怎么不能成功？”
张治中反问，“戴笠手下的那些特务，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搞渗透、搞破坏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共军那边，打了这么多年仗，哪见过这种阵仗？更何况，现在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我看，成功的机会很大！”
“可是……” 翁文灏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我们的对手是那个林岚啊。”
“那个女人……从她出现到现在，你见过她吃过一次亏吗？”
“她就像一个……一个能看穿一切的怪物。我们自以为高明的每一步，好像都在她的算计之中。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清源计划’，恐怕……”
“恐怕会正中她的下怀。”
翁文灏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张治中刚刚燃起的火焰上。
张治中愣住了。
他想起了南京城下那些被当成活靶子的虎式坦克，想起了重庆上空那些如同幽灵般的喷气机，想起了会议室里，林岚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平静眼眸。
一股寒意，从他的脊背升起。
是啊，他们的对手是林岚。
一个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的存在。
向她耍阴谋诡计，真的有用吗？
会不会……反而激怒了这头原本只是想用气势压服他们的猛虎，让她张开真正的血盆大口？
如果“清源计划”失败并且被对方抓住了把柄，那后果……
张治中不敢再想下去。
他刚刚还兴奋不己的脸瞬间又变得和翁文灏一样写满了忧虑和恐惧。
他们夹在中间，成了最尴尬的人。
向前，是林岚划下的、不可逾越的红线。
向后，是委员长不切实际的幻想和阴狠的毒计。
无论哪一边，都让他们感到窒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张治中无力地问道。
翁文灏沉默了良久，缓缓地将那份电报凑到蜡烛的火焰上。
电报纸迅速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一撮灰烬落在烟灰缸里。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翁文灏看着那撮灰烬，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没有收到过这份电报。”
“我们只知道三天后，必须给林岚一个答复。”
张治中和邵力子对视一眼，都明白了翁文灏的意思。
这是在切割。
在为他们自己，留一条最后的退路。
如果“清源计划”成功了，他们可以矢口否认知道此事，将功劳全部归于委员长和戴笠。
如果计划失败了……他们作为“不知情”的和平代表，或许还能在未来的新政权里，为自己和身后的派系争取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
政治，就是如此的残酷和现实。
在巨大的利益和生死存亡的压力面前，所谓的“党国大业”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