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三分钟的真相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血腥气，钻进孙承志的鼻腔。
他用镊子夹起一块带血的纱布，扔进铁桶，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一个。”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两个卫生员抬着一个新的担架进来。
担架上的年轻战士，嘴唇发紫，额头滚烫，皮肤下透出针尖大小的黑色斑点。
“老孙，又一个。”卫生员的声音发颤。
孙承志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是今天送来的第五个。
一模一样的症状。
高烧，出血，呼吸衰竭。
他行医二十年，从没见过这种病。
“隔离。”孙承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隔离区己经满了！”
帐篷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通信员冲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箱。
“孙医生！紧急物资！林工那边送过来的！”
孙承志皱起眉。
林工？
他撬开木箱，里面不是药品，而是一排排整齐的纸盒子。
他拿出一个，打开。
里面是一张巴掌大的卡片，像某种儿童识字卡，还有一个小小的塑料滴管。
他拿起附带的说明书，上面只有几行字。
“取血一滴，滴入s孔。三分钟后观察结果。单线为阴，双线为阳。”
孙承志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差点笑出声。
“胡闹！”他把卡片扔回箱子里。“三分钟？查瘟疫？这是在治病还是在算命？”
他旁边的年轻助手捡起卡片，小声说：“孙医生，上面写了，是林总工程师研发的……”
“林总工程师也不能违背科学！”孙承志的火气上来了。*5*k?a_n+s¨h￠u~.^c?o^m~“一个准确的病菌检测，需要培养，需要染色，需要显微镜！最快也要三天！这算什么？跳大神吗？”
“咳……咳咳……”
担架上的战士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血泊里带着黑色的凝块。
帐篷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通信员急了，指着箱子喊：“我们团长说了，这是救命的东西！比炮弹金贵！让我们务必交到你手上！”
孙承志看着那个濒死的战士，又看看满箱子的“识字卡”，手攥成了拳头。
他这辈子最信奉的，就是严谨。
可现在，严谨救不了命。
“拿一个过来。”他对自己助手说。
助手立刻递上一套未开封的检测盒。
孙承-志戴上新手套，拿起一根采血针，在那个发烧战士的手指上轻轻一刺。
他挤出一滴暗红色的血液，用滴管吸取，小心翼翼地滴在卡片标着“s”的小孔里。
血液迅速被吸收。
孙承志拿出自己的怀表，放在桌上。
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
帐篷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张小小的卡片。
一分钟。
卡片上没有任何变化。
孙承志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
两分钟。
观察窗口的白纸上，似乎透出一点淡淡的红色。
孙承志凑近了些，以为是自己眼花。
三分钟。
怀表的秒针走到“12”的位置。
卡片上，那条淡淡的红色痕迹，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u$?最?￥快@
像用血画出来的一样。
紧接着，在它旁边，第二条红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无到有，慢慢浮现。
同样清晰，同样刺眼。
两条线。
孙承志的呼吸停住了。
他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双……双线……”旁边的助手声音发抖，像在说梦话。
“不可能！”孙承-志猛地抓起一个新的检测盒，冲到帐篷另一头。
那里躺着一个腿部受伤的战士，精神很好。
“伸手！”
孙承志给他也扎了一针，滴上血。
三分钟后。
卡片上，只有一条清晰的红线。
孙承志还不死心，他拿起采血针，狠狠扎在自己手上。
血珠冒了出来。
滴血，等待。
一条线。
孙承志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三张结果迥异的卡片。
一张双线，两张单线。
他行医二十年的经验和骄傲，被这三张薄薄的纸片，在三分钟内，砸得粉碎。
这不是巫术。
这是他无法理解的科学。
“快！”孙承志像突然被唤醒，对着帐篷里所有人吼道。“把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全都叫过来！一个不漏！” “还有，把那箱子东西看好了！谁敢弄坏一个，我枪毙了他！”
原本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野战医院，像一台瞬间上满油的机器，疯狂运转起来。
一队队战士排着队，伸出手。
采血，滴液，等待。
“双线！去隔离区！”
“单线！回营房观察！”
“双线！你也是！快！”
孙承志的声音喊得嘶哑，眼睛里却冒着光。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在被动地挨打，而是在主动出击。
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西个小时后。
医院里所有人员，连同附近三个营的战士，全部检测完毕。
三百一十二个“双线”，被精准地找了出来，集中隔离。
原本混乱的局面，被一张张小卡片，梳理得清清楚楚。
孙承志看着桌上那份刚刚统计出来的名单，手还在抖。
“神了……真是神了……”
一名护士跑了过来：“孙医生，隔离区的战士开始接种了！”
孙承志跟着她跑到隔离区外。
战士们正排着队，挨个注射一种淡黄色的药剂。
那是和检测盒一起送来的“类毒素疫苗”。
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老兵，刚打完针，咧着嘴笑。
“这玩意儿啥感觉没有，就跟被蚊子叮了一下。”
他旁边一个年轻的战士有些紧张：“老班长，这药……管用吗？”
老兵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废话！林工造的东西，什么时候不管用了？”
“她造的炮弹能掀翻美国人的坦克，她造的药就能掀翻美国人的瘟疫！”
“让你打，你就打！比你天天在这儿求神拜佛管用！”
队伍里响起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孙承志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抓起桌上的军用电话，用尽全身力气摇着手柄。
电话接通了，那头是师部。
“我是孙承志！疫情己经控制住了！非战斗减员数据正在下降！”
他对着话筒大喊。
“我请求！我请求把所有‘检测盒’和‘疫苗’，以最高优先级，配发给所有一线部队！重复，最高优先级！”
……
华盛顿，兰利。
中情局亚洲部主管亨德森，正盯着墙上巨大的东亚地图。
地图上，朝鲜半岛的几个区域，被他用红笔画了圈。
那是他们“丰收计划”的第一批目标区域。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的副手快步走进来，脸色难看。
“先生。”
亨德森没有回头。“说。”
“‘丰收计划’……出问题了。”
亨德森转过身，眉头皱起。“什么问题？菌株失效了？”
“不，先生。菌株非常有效。”副手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但是疫情消失了。”
“消失了？”亨德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消失了？那不是霍乱，它自己不会消失。”
副手将一份情报放在桌上。
“我们在前线的眼线报告，今天凌晨开始，中国军队在前线部署了一种……一种前所未见的现场检测试剂。”
“他们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完成了对一个军级单位所有人员的筛查，并且精准锁定了所有感染者。”
亨德森拿起那份报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几个小时？筛查一个军？”
“是的，先生。”副手咽了口唾沫，“他们说，出结果，只需要三分钟。”
亨德森的脸色，从疑惑变成铁青。
他盯着地图上那几个红圈，仿佛看到了无数个黑点，在即将扩散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个一个掐灭了。
他抓起桌上红色的保密电话。
“给我接通霍华德博士。”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