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仙溜煤球

第111章 :渔翁

手机屏幕那点微光,在弥漫的灰尘里弱得可怜,映着那两个字——“快逃”。-s¨o`s,o/s¢h′u~.+c,o,m\

象两滴冰水,直接砸进我后颈,顺着脊椎骨缝往下淌,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僵了。

谁发的?包打听?还是别的什么人?这号码一片空白,象是从虚无里钻出来的。

逃?往哪儿逃?

身后是还在不断塌陷扩大的黑洞,砖石掉落的声音闷雷一样滚着。前面前面是博物馆更深的黑暗,那灰风衣和他的人肯定被这动静引来了。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扯得伤口一阵剧痛,但顾不上那么多了。手机塞回口袋,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周围。

不能沿着原路返回,那是自投罗网。

我的视线落在侧方一条不起眼的、挂着“渠道维修”牌子的狭窄信道。那里没有灯,黑黢黢的,但空气似乎有细微的流动。

赌了!

我压低身子,像道影子一样钻了进去。

信道里满是油污和铁锈味,挤得很,只能弯着腰往前走。耳朵竖着,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奔跑声和呼喊,还有某种低频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声,象是大型设备在激活。

他们还在博物馆里?想干什么?激活备用系统?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没工夫细想,只能沿着这狭窄的信道拼命往前。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源心”的力量在枯竭的经脉里艰难运转,支撑着这具破烂身体。

信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没锁。推开它,后面竟然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设备层,各种粗大的渠道和颜色各异的线缆纵横交错。

这里空气流通了些,但那嗡鸣声也更清淅了,震得人头皮发麻。

我靠着冰冷的渠道壁,稍微喘了口气。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字。

快逃。

发信人知道我的号码,知道我的处境。是敌是友?这警告有几分真?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感觉是往外的路径摸索过去。设备层结构复杂,象个巨大的迷宫。好几次走到死路,又不得不折返。

那嗡鸣声一直如影随形,而且似乎越来越响?还夹杂了一种新的、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人在低语哭泣的杂音,直接往脑子里钻,让人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地跳。¨零^点·看^书¨ +追^最\新/章!节~

是那青铜器之前连接的东西?还是“公司”激活了别的什么鬼玩意?

我甩甩头,强迫自己忽略那声音,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找路上。

终于,在前方一个拐角,我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光——不是应急灯的惨绿,而是外面路灯那种昏黄的光线!从一个向上的、带着铁扶手的维修井口透下来!

出口!

我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冲过去。

井口盖着格栅,没锁死。我用力推开它,冰冷的夜空气瞬间涌入,带着自由的味道。

我手脚并用爬了出去,重新站到地面上时,差点腿一软跪下去。

外面是博物馆背街的一条小巷,堆着垃圾桶,安静得吓人。远处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铄,仿佛另一个世界。

我靠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贪婪地呼吸着,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和还在嗡鸣的脑袋。

暂时安全了?

不。

那两个字还在我脑子里打转。

快逃。

这意味着,危险远未结束。甚至可能刚刚开始。

博物馆里的动静恐怕很快会引来真正的警察和 attention。我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局域。

还有孙阳他们小斌

想到小斌那双清澈却偶尔茫然的眼睛,我心里就象压了块巨石。钥匙他们抓他,是为了当钥匙,去开启那扇所谓的“门”?

那门后面到底是什么?禺强?归墟?还是更无法形容的东西?

我必须找到他们!

拦车是

别想了,我这副尊容,司机估计直接报警。只能靠腿。

我压低了帽檐,遮住脸上的血污,忍着全身的酸痛,快步走出小巷,混入街边稀疏的人流,朝着市郊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尝试理清思绪。

那个编号零柒柒的负责人是关键。他一定知道更多内情。得找到他。还有那个“第七保密仓库”的真正位置,恐怕不止博物馆那一处。

另外,“公司”这个神秘势力,手段通天,行事狠辣。他们对碎片、对“门”的了解,远在我之上。¨零′点~看,书+ _首^发?正面冲突是找死,得想办法从侧面打听。

包打听?她路子野,但经过张启铭和博物馆的事,我还敢信她吗?

脑子里乱麻一样。伤势和疲惫不断袭来,眼前的景物偶尔会晃动、重叠。那低频的嗡鸣和诡异的杂音似乎还残留在我听觉神经里,时不时冒出来干扰一下。

我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先回之前的藏身点看看?虽然大概率被端了,但也许能留下什么线索?或者孙阳会不会侥幸逃脱,在那里留下标记?

这个念头让我稍微提起点精神。那是我们唯一还算熟悉的据点。

我改变方向,朝着那栋老旧的居民楼走去。

越靠近那片区,心里越是不安。街上的行人似乎更少了,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弥漫在空气里。偶尔有车辆驶过,车速很快,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不对劲?

我更加警剔,专挑灯光昏暗的小路走。

终于,那栋熟悉的旧楼出现在视野里。楼下停着几辆陌生的黑色suv,车型和之前在博物馆、宿舍楼下看到的一样!

操!他们果然守在这儿!

我立刻闪身躲进街角一个报刊亭的阴影里,心脏狂跳。

楼洞口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他们没走!还在守株待兔!

孙阳他们肯定没回来过。或者回来了,但已经

我不敢想下去。

不能再待了。这里已经是龙潭虎穴。

我缓缓后退,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就在转身的瞬间——

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街对面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玻璃窗。

通过反射的影象,我看到在我身后不远处,街角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停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车上坐着一个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穿着一身黑色的电单车服。

他好象正看着我这个方向。

不是“公司”的人。他们的风格不是这样。

是谁?

包打听派来的?还是发短信那个?

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手暗暗摸向了腰后的匕首。体内那点可怜的“源心”之力开始艰难凝聚。

那摩托车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警剔。他没有动,只是抬起手,对着我,缓缓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然后,收起一根。

又收起一根。

象是在倒计时?

什么意思?!

我瞳孔骤缩,一股极其强烈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猛地攥住了我!

想也没想!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我猛地向前扑倒,一个狼狈的翻滚,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后面!

几乎就在我扑倒的同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我刚才站立的后脑勺飞了过去!

噗!

一声闷响!我身后报刊亭的金属柱子上,瞬间多了一个深深的、冒着细微白烟的孔洞!

消音狙击?!!

有人要杀我?!在闹市区?!

我趴在垃圾桶后面,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那摩托车手!他的倒计时是在预告狙击手的射击?!

是谁?!为什么要提醒我?!

没时间思考!

咻——!

第二发子弹几乎接踵而至!狠狠打在我藏身的绿色铁皮垃圾桶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垃圾桶猛地一震,里面的垃圾哗啦一声涌出来不少!

不能再躲了!对方枪法极准,位置不明,留在这里就是活靶子!

我猛地从垃圾桶后窜出,不再是直线奔跑,而是以一种毫无规律的之字形路线,玩命地冲向旁边一条更窄的、堆满杂物的黑暗小巷!

咻!咻!咻!

子弹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着我的脚步!不断打在我身后的地面、墙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屑!

我能感觉到子弹带起的灼热气浪刮过皮肤!

冲进小巷的瞬间,我毫不停顿,凭着感觉猛地向左侧一个飞扑!

咻!

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肋下飞过,打在前面的墙上,炸开一团砖粉!

我重重摔在地上,就势几个翻滚,躲到一堆废弃的木板后面,剧烈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

枪声停了。

对方失去目标了?还是在重新定位?

我小心翼翼地从木板缝隙望出去。

巷口空无一人。那辆黑色的摩托车也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报刊亭柱子上的弹孔、垃圾桶上的凹坑、以及空气里残留的淡淡硝烟味,证明着死亡的擦肩而过。

是谁要杀我?“公司”灭口?还是因为我刚才在博物馆那番“骇入”举动,惹怒了某个更恐怖的存在,派来的清除者?

那个摩托车手又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帮我?那三根手指

无数疑问和冰冷的后怕交织在一起。

我靠在冰冷的木板上,感受着全身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再次裂开的疼痛,和力量彻底耗尽的虚脱。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猛地掏出来。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这次,是一条更长的信息。

“‘钥匙’转移。目标:‘灯塔’。时间紧迫。‘渔翁’在码头等你。”

钥匙转移?小斌被转移走了?目标是“灯塔”?那是什么地方?

渔翁?在码头等我?

这又是什么人?

我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的信息,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层层嵌套的谜团深处。

每一层,都藏着更深的危险和未知。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我攥紧了手机,看着屏幕微弱的光映亮自己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

没有退路了。

只能往前走。

去码头。

会一会那个“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