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地下暗流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每一个毛孔,直透骨髓。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在接触到这地下水的瞬间,猛地收紧,起了一层密密的栗子。
“噗——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呛水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鼻腔和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全是带着浓重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气息的冷水。黑暗,绝对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线,也吞噬了方向感。我只来得及死死抓住卢慧雯的骼膊,另一只手胡乱地划拉着,试图稳住下沉的身体。
水很冷,但不是那种冰封的僵寒,而是一种阴湿的、仿佛能渗入灵魂的寒意。水流带着一股不算猛烈但持续不断的力道,推搡着我们。
幸运的是,水似乎不深。我蹬了几下,脚就触到了底部——是滑腻的、布满淤泥和碎石的河床。我挣扎著,拼命将卢慧雯的头托出水面,自己也猛地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地下空间里冰冷潮湿的空气,肺部象个破风箱一样拉扯着疼。
“咳咳卢慧雯!卢慧雯!”我一边咳嗽,一边拍打着她的脸颊。她毫无反应,双眼紧闭,脸色在绝对的黑暗中看不真切,但触手一片冰凉,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不能待在水里!这水温太低,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失温。
我拖着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她,凭着感觉,朝着记忆中岸边的大致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去。看书屋 追蕞欣章洁脚下的河床淤泥湿滑,好几次差点摔倒,冰冷的河水不断冲刷着腰部以下,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
终于,我的膝盖撞到了一片坚硬的、凹凸不平的岩石。到了!
我用尽最后力气,先把卢慧雯推上河岸,然后自己才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刚一上岸,就彻底脱力,瘫倒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地面上,动弹不得。
累。前所未有的累。
不是身体肌肉的酸软,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和空虚。灵力近乎枯竭,象是被彻底抽干的井,只剩下干裂的井壁。之前强行使用灵觉、催动符录、再加之坠井的冲击和冰冷的河水一激,现在只觉得脑袋里象是塞了一团浆糊,又沉又痛,连思考都变得极其艰难。
我仰面躺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汽和胸腔的共鸣声。眼睛徒劳地睁大,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头顶极高极远的地方,那个我们跳下来的井口,象一枚被按在漆黑天鹅绒上的、微不足道的灰色纽扣,透下来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惨淡的天光。
就是那点微光,勉强勾勒出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轮廓,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我们所在的,似乎是一条地下暗河的岸边。
耳边只剩下暗河流水潺潺的声音,在这巨大的空洞里回荡着,显得格外清淅,也格外空洞。除此之外,万籁俱寂。那种死寂,比地面上的扭曲空间更让人心悸,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活物,以及这条不知流淌了多少年的、冰冷的暗河。
暂时安全了吗?
那个“巡天者”他被我们甩掉了吗?他的空间褶皱,应该复盖不到这井下的世界吧?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股更深的寒意取代。,w?d-s-h,u`c^h·e.n·g,.\c¢o/m~
我们是从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跳进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深渊。
锁龙井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挣扎着坐起来,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摸索着爬到卢慧雯身边,再次确认她的情况。呼吸微弱但平稳,脉搏虽然无力,但还在跳动。只是昏迷不醒,怎么也叫不答应。
必须生火!不然没被怪物弄死,先冻死在这里了。
我摸了摸身上,打火机还在裤兜里,虽然湿了,但也许还能用。可哪里去找柴火?这鬼地方除了石头就是水。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脑袋的胀痛和身体的虚弱,将所剩无几的灵觉如同蛛网般,极其小心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阻碍。在灵觉的“触摸”下,这个地下溶洞的轮廓渐渐清淅起来。我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之中,头顶是高耸的、垂下无数钟乳石的穹顶,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岩石河岸。暗河在我们身旁不远处流淌,宽度大概有十几米,看不到来处,也望不到尽头,消失在远方更浓郁的黑暗里。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水汽和岩石的味道。但很快,我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是阴魂,不是邪祟。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东西。
它来自溶洞的深处,来自暗河流淌而去的方向。
我的灵觉在触及那片局域的边缘时,象是碰到了某种无形的、光滑而冰冷的壁垒,被轻轻地、却坚决地弹了回来。无法深入,无法探测。
那里有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存在”。
它不象活物那样散发着生机或恶意,也不象死物那样毫无波澜。它更象是一种凝固了的“规则”,一个烙印在空间本身之上的、庞大无比的“印记”。
仅仅是感知到它的“边缘”,就让我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恐惧。那感觉,有点象在“心镜幻界”中面对那个黑洞,面对那些扭曲的镜象规则,但更加厚重,更加原始,也更加危险。
仿佛那里是一个绝对的“禁区”,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会被那凝固的规则同化,或者被那破碎而古老的“烙印”彻底吞噬,连“存在”本身都会被抹去。
那里就是“苏醒之巢”的入口吗?
还是说,锁龙井真正镇压的,根本不是什么恶龙,而是这个“东西”?
我收回灵觉,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是源于那种面对未知庞然大物时的本能战栗。
我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卢慧雯,又望了望头顶那点遥不可及的微光,嘴角扯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苦涩无比的弧度。
逃出生天了吗?
也许吧。
至少暂时摆脱了那个诡异的“巡天者”。
但看看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黑暗,冰冷,孤立无援,前方是深不可测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未知。
这算哪门子的生天?
这分明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这只“虎”,可能比外面的“狼”要可怕千百倍。
我蜷缩起身体,试图保存一点可怜的热量。湿衣服贴在皮肤上,带来持续不断的寒意。疲惫和绝望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冲击着我几乎要放弃抵抗的意志。
不能睡过去睡着了,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得想办法必须想办法
我的目光,最终再次投向了溶洞深处,那片连灵觉都无法穿透的、蕴含着大恐怖和大诡异的绝对黑暗。
出路,或者说,下一段绝境的入口,似乎就在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