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夜幕下的躁动
我坐在二楼房间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手里紧紧攥着那截封魂木。绝灵草叶片枯萎后带来的短暂稳固感正在快速流逝,木块重新变得温热,甚至开始有些烫手。上面那些暗红色的血痕,颜色愈发黯淡,象是即将燃尽的炭火。
“隔绝”感越来越微弱了。
之前还能勉强维持一层薄雾般的屏障,现在这层雾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稀释。背包里,“枢机”的存在感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感知。它不再仅仅是冰冷,而是散发出一种饥饿的、不耐烦的躁动。
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沙砾摩擦的“沙沙”声,开始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那是“枢机”内部某种机制重新激活的低语,充满了非人的逻辑和冰冷的渴望。它在扫描,在探测,在重新连接这个被短暂屏蔽的世界。
它在查找。查找那个让它产生强烈共鸣的“稀罕物件”,查找任何可以汲取的能量,查找下一个可以“利用”的目标。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从灵魂深处传来,那是精神力被强行侵蚀、被动连接的副作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封魂木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就被蒸发。
不行了撑不住了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胸腔里象是塞了一团火。视线有些模糊,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卢慧雯,她的眉头不知何时又紧紧皱了起来,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象是在抵抗着什么无形的压力。t_我#的¨书{?城?]{ %?更dx新′#>最}ˉ全2
“慧雯?”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
就在这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清淅的共鸣波动,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从“枢机”内部爆发出来,悍然冲垮了封魂木构筑的最后那层可怜屏障!
“呃啊!”
我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象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一黑,耳中充斥着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手里的封魂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上面那些血痕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烧焦的枯木。
屏障,碎了。
“枢机”苏醒了。
冰冷、粘稠、充满了恶意的感知,如同挣脱牢笼的毒蛇,瞬间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它不再受任何束缚,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几乎在屏障破碎的同一时间,楼下传来了黄玲儿压抑着的、带着痛楚的闷哼声,以及阿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显然,她们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令人心悸的能量爆发和恶意感知。
“十三!”黄玲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虚弱却不容置疑的急切,“稳住心神!别被它影响!”
我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用尽全部意志抵抗着那股试图钻进我脑子里的、冰冷的低语和混乱的意念碎片。脑海里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在诱惑,在催促我去查找,去靠近,去打开什么。.k~y,a¨n¢k·s..!c_o′m?
它在催促我去北头!去找那个“稀罕物件”!
强烈的冲动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几乎要压垮我的理智。我知道,这是“枢机”的意志在强行干扰我。
不能去!绝对不能!
我猛地抬起手,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受伤的肋骨上!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瞬间驱散了一部分混乱的意念,让我获得了短暂的清醒。我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死死盯着地上的背包。那里面,那个黑色的金属块,正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光泽。
它在“看”着我。我能感觉到。
它在评估我这个“持钥人”的状态,在判断我还能不能“用”。
就在这时,寨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狗吠声陡然变得激烈而徨恐,象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紧接着,是几声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从寨子北头传来的!
“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
“阿公他们过去了!”
隐约的人声通过木窗传了进来。
北头!是那个“稀罕物件”出问题了?!还是“枢机”的苏醒,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是本能地,我抓起地上那截已经彻底失效的封魂木,象是握着最后一根毫无用处的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堂屋里,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黄玲儿半靠在躺椅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显然刚才“枢机”的爆发和屏障的破碎,对她本就重伤的身体造成了二次冲击。阿婆正扶着她,快速地将几根银针刺入她头部的穴位,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玲儿姐!”我冲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黄玲儿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我手里的废木块和我苍白的脸色,眼神一黯,却强撑着说道:“它彻底醒了北头那边”
她的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玲姑娘!阿婆!不好了!”是那个之前给我们送过饭的年轻寨民的声音,充满了惊慌,“北头北头老猎叔捡回来的那东西它它自己在发光!还在动!阿公和几位长老都过去了,但那光邪门得很,靠得太近头晕眼花!族长族长也惊动了!”
果然!是那个东西!
“枢机”的苏醒,直接激活了它!或者说,它们之间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和交互!
黄玲儿猛地抓住我的骼膊,手指冰凉,却异常用力:“十三不能不能让它们靠得太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决绝。
我知道她的意思。两个同源的、充满未知危险的东西如果近距离接触,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是能量的剧烈爆发,可能是更恐怖的存在被唤醒,甚至可能是整个寨子的灾难!
“我去看看!”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虽然害怕,虽然知道这可能又是“枢机”的引诱,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失控。
“你”黄玲儿想阻止,但又是一阵咳嗽让她说不出话。
阿婆看了我一眼,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却只是沉声道:“小心点那东西,沾不得。”
我重重点头,将那块废木头塞进口袋,转身就冲出了堂屋,拉开院门。
门外,那个年轻寨民正一脸焦急地等着,看到我出来,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戒备和一丝恐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带路!”我没时间解释,直接说道。
他尤豫了一下,看了看我身后黑漆漆的堂屋,又看了看寨子北头那边隐约传来的骚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幽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北头跑去。
我紧跟在他身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背后背包里的“枢机”象是活了过来,持续不断地散发着冰冷的悸动和一种近乎欢愉的催促感。它在为即将到来的“重逢”或者“吞噬”而兴奋。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山间的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那股灼热的恐慌。
北头,那片被寨民视为禁忌的局域,此刻正被一层不祥的幽光笼罩着。
而我和我背包里的“灾厄之引”,正主动奔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但我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