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礼物
你的礼物
一行人告别餐厅,一路笑语不断。
“啊——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江班长,你数学试卷写完没?”陆知双手合十置于胸口,诚恳道:“能不能借小的看看,改日一定奶茶相报。”
“行啊,一张试卷四张照片,每张照片五十。”江莞刚说完陆知已经变了副面孔,掉头找苏隐竹:“后桌,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对我。”
“嗯,一张一百。”
“奸商!房价都不敢这么涨!”陆知放弃挣扎,仰天长叹:“明天又要被削了,人生苦短,今晚及时行乐——”
陈牧迟颇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继而说:“明天交作业我会如实向你们班数学老师交代你的罪过,真心为你祈祷以求得他的原谅。”
“?!”陆知满脸不敢相信,啪地一下打掉陈牧迟的手,大喊:“我给你带了一个星期的奶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东门王叔他孙子都认识我了——遇到你们真是我的现世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笑起来,江莞最后还是体贴地表示会救他一命,这才暂时堵住了陆知一路哀嚎的嘴。
华灯初上,他们沿着繁华的街道走走停停,没有具体的方向,也忘记了时间。
张天浩走在最前面,率先发现一处仅有几盏石灯的小公园,转身向众人喊:“咱们去那吃蛋糕吧。”
“可以啊,现在也九点半了,吃完蛋糕还得去赶末班车。”陈牧迟看一眼手表,跟陆知商量:“我们跟女生是一个方向,一会把她们先送回去?”
“行啊,我也不赶时间。”陆知打了个响指。
几人围坐在一处石桌,陈牧迟把蛋糕放到桌上,一边打开蛋糕盒一边对宋怀景说:“虽然寿星让我们别买礼物,但我们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离毕业也仅剩一年,所以我们三个擅作主张买了这个蛋糕,图个乐。生日快乐,宋班!”
“生日快乐!”
“最珍重的日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祝福,祝宋班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
“是呀,就算明年毕业了我们也要常聚,我还等着喝你的状元酒呢!”
“好,我努努力。”宋怀景一一谢过祝福,大家又自发每人在蛋糕上插了一支蜡烛,点燃,唱起生日歌。
他们的脸被微弱的烛光照亮,每个人都洋溢着笑,歌声里是真挚的祝福。
他们的影子在昏暗的地面亲昵地重合交叠,在席卷这座城市的黑暗中撑起一隅狭小的微光。
远处的霓虹灯闪烁,拔地而起的商业大厦灯火通明,宽阔的马路上车辆穿梭不息。但那繁华夺目的夜景却远远比不上少年眼底的光亮,微弱,却足够温暖。
......
“我们先走啦,你们回去注意安全!”陈牧迟和陆知一左一右让江莞和谭秋走在中间,因为急着赶末班车,所以吃过蛋糕迅速收拾好垃圾,几人就划分为两个队伍分开。往南的是剩下的三人。
“安全到家后在群里发个信息!”张天浩朝他们挥手道别,跟着宋怀景和苏隐竹准备往返。
“我回趟餐厅,东西落在那了。”苏隐竹从吃蛋糕开始就在频繁地看手机。
“什么东西啊,很重要吗?宋怀景有老板的联系方式,要不下次再来拿?”张天浩问。
“很重要的东西。”苏隐竹攥着手机,也不想麻烦他们再跟着自己跑一趟,于是说:“要不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宋怀景查看实时交通,他们回去是坐地铁,末班车的时间会更晚,所以时间更充裕。
“没事,那就都去吧。”张天浩自认体贴道。
“......”苏隐竹先看一眼宋怀景,又看一眼张天浩,似乎很难找到一个把宋怀景单独带走的理由,只好答应并表示感谢。
“你是不是走错方向啦?餐厅往这边。”张天浩在三人过了马路后,眼见着苏隐竹低头看导航,走了反方向,当即指着对面拉住苏隐竹:“哎呀,哪用得着导航,跟着我走准没错。”
“......”终于还是来了,苏隐竹梗着脖子说:“没走错,不是去餐厅...”
“啊?”张天浩还想再问,被宋怀景打断:“跟着他走。”
“行吧。”张天浩无所谓地扬扬眉,他们跟着苏隐竹一直走到一家大型的花店门口。
“......”张天浩目瞪口呆,用手指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花架问:“你这是?”
“你们等我一会。”苏隐竹擡起头,虽说的是“你们”,却只看向宋怀景。
宋怀景笑了,他现在知道让苏隐竹从餐厅出来一直心不在焉的“天机”是什么了。苏隐竹独自走进花店,出来时双手抱着一束盛大的花束。
它以典雅的曼塔玫瑰为主,康乃馨,桔梗,洋甘菊,马蹄莲等多种花为辅。
制作花束的人审美情趣很高,各式明艳俏丽的花用螺旋式的包花手法相互映衬,错落有致。
花种繁多却不显杂乱,外用浅色的立体压纹纸,整束花雅致又清新。即使是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这束花价值不菲。
苏隐竹就这样,背对着花店里透出的光亮,手捧着花朝他走来:“生日快乐。”
他把花递过去:“临时订的,没人提前告诉我,你将就一下吧。”
宋怀景把其他礼物换到一只手,空出左手接过花:“谢谢。”
张天浩傻了眼,嘴角略微抽搐:“我靠,这花得好几百吧。我第一次见过生日送男生花的,一般不都是送姑娘的吗?”
“宋怀景是一般人吗?”苏隐竹手一空,又习惯性把手塞进衣兜。
张天浩一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天浩这么说,苏隐竹真担心起来,万一宋怀景真不喜欢花呢,于是又别别扭扭地嘀咕:“要不下次我再补你一个...”
“我很喜欢。”宋怀景捧着一大束花,眉眼比花更摄人心魄,他弯下腰凑近苏隐竹:“你从下车开始一路都在准备这个?”
“嗯。”苏隐竹坦诚地哼了一声。
“哎呀,你俩差不多得了啊,走啦走啦,赶车去!”张天浩皱着眉头,双手交叉环住手臂,大声抱怨:“我快要冻死了!”
苏隐竹也立马跟了上去。宋怀景看着他同手同脚向前走了几步。
怀里的花散发出淡淡的香,花挺重的,但宋怀景拿得很稳。直到回了家,宋怀景才发现玫瑰的缝隙间藏着一张方形小卡,上面是少年刚劲有力的字体,简洁地写着“顺遂无虞”四个字。
宋怀景把它取下来,放在了书桌上。
苏隐竹回家后先洗了澡,因为一天的行程只得把练琴的时间留在深夜,但无论多晚苏隐竹一直坚持每天固定的练琴时长。每次练琴小福都会在琴室陪着苏隐竹,今天也不例外。
没有任何一个音乐人能自诩天赋异禀到每首曲子都无师自通,苏隐竹也经常会为了一首曲子重复上百次单调枯燥的练习,说不乏味是不可能的,但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误,总要有重来的勇气。
即使崩溃百次,也要在第一百零一次坐上琴凳的时候用尽全力演绎封存在音符里的故事。
熬不住重头来过的人成为不了音乐家。这是苏隐竹的父亲曾经对他说的话。
琴声停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苏隐竹精疲力竭。手机上有两条信息。
一条是宋怀景发来的图片,正是他送的花。宋怀景没有把花束完全拆开,而是用剪刀裁掉了底部,放进花瓶里。另一条信息是苏瑾发的——
“最后一年的时间,希望你尽快做决定。”凌晨两点发来的信息。
苏瑾从发信息不会考虑到两人的时差,似乎并不在乎这个点苏隐竹在干什么,方不方便回复信息。
因为两人都知道,信息早晚都能看见。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