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路
各人有各路
宋怀景跟苏隐竹说了具体位置,让对方注意安全,等苏隐竹先挂了电话才噙着笑回到等候室。
何文正也正发来信息询问情况,说女孩的妈妈被堵在了路上,可能得晚点到,宋怀景把检查单拍了照发过去。
“阿姨可能得晚点到,你饿了吗?”
“不饿。”女孩摇摇头,这会儿她的情绪好多了,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女孩觉得尴尬,主动搭话:“宋班,你手机铃声是情书吗?”
宋怀景笑着应道:“嗯,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女孩腼腆地笑笑,“是你自己弹的吗?啊,是因为刚刚听到曲子里没有伴奏,所以问问......”
宋怀景摇头表示没关系:“不是我弹的,录的。”
“哦。”女孩快速瞥一眼旁边的人,心里仍是揪得紧,她喜欢了两年的男生现在就坐在她旁边,等候室的人走走停停,没人会注意他们,所有人都很忙。
这正是她两年来想都不敢想的独处,只有她,和宋怀景。
女孩眼眶泛红,终于鼓起勇气:“宋怀景,我还有机会吗?”
宋怀景注视着眼前洁白的墙壁,语气平和:“谢谢你的喜欢。我由衷祝愿你遇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曾经预演过无数次的场景真正出现在眼前,女孩的眼泪又开始打转,但她咬紧牙,忍住了。
宋怀景怕女孩难堪,起身回避,身后忽然传来对方局促不安的声音:“你今天送我来医院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见宋怀景没反应,女孩一下急了,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怕你喜欢的人介意,如果需要我可以跟她解释......”
宋怀景轻轻叹了口气,见女孩愈发紧张的模样,反而轻声笑道:“他不会介意,也不会不高兴。今天换做是他,同样会这么做。”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了。
来人刚探出头,视线就与门前的宋怀景撞了个正着。苏隐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朝宋怀景眨眨眼,爽朗地笑起来:“接我呢?”
宋怀景忍俊不禁,戴眼镜也漂亮,下次想办法让他多戴戴。
宋怀景正想着,对方已经从他身边闪过,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女孩。
“你好呀!现在好些了吗?给你们带了饭。”苏隐竹自然地坐在刚刚宋怀景坐过的位置上,距离忽然拉近把女孩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匆匆移开视线。
“好、好多了,谢谢关心。”女孩紧紧攥住口袋,礼貌回应。
“嗯,那就好。”苏隐竹丝毫没注意那边宋怀景正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自顾自地从保温袋里拿出饭盒,“这个是给你的。”
“谢谢,谢谢。”女孩连声道谢,双手接过温热的饭盒,红着脸擡眸多看了几眼面前俊朗的少年。
从前听人说隔壁班的新同学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少爷,长了一张惯会撩拨人的脸,还有甚者传对方谈过多次恋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天亲眼近距离见着本尊,被这么一张脸盯着看,很难不心动吧...
女孩急忙打断自己荒唐的想法,低头看手里的饭盒。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让阿姨把菜都盛了一遍。”
“谢谢。”女孩又一次表示感谢,打开饭盒,上层装满了各式的小炒,中间隔层是浓郁的鸡汤,最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孩先看了看苏隐竹,又将目光转向更远处站着的宋怀景,苏隐竹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看,这才想起来把宋班长给忘了。
他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宋怀景面前,还没开口,对方就冷不丁问道:“我的呢?”
“这呢。”苏隐竹对着宋怀景故作矜持地用双手拎着保温袋,“恭恭敬敬”道:“请慢用。”
等对方接过后,又严肃道:“事先说明,可不是我偏心啊,人女孩算是病号,得多补补,所以我把最后一个鸡腿给她了。”
“嗯,好。”宋怀景理解地点点头。
苏隐竹撇撇嘴,眼珠转上一圈,一看就知道居心不良:“虽然没了鸡腿,但是我偷偷给你放了鸡爪,两个。”
说罢,又用手势比了个数字二,两根手指弯了弯,强调道:“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希望我们宋班长下次升旗仪式别再把脚扭了。”
苏隐竹一插科打诨,宋怀景就拿他没辙,语气却透着笑意:“别贫。”
刚吃好饭没多久,女孩的母亲匆匆赶来,虽然何文正一再安慰孩子并无大碍,但她母亲赶来时依旧显得紧张又慌乱。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如急促的鼓点,紧锣密鼓地一路敲打到等候室。
“晓楠,你吓死妈妈了!”女人一来就抱着女儿哭,把女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查看一番才回头感谢旁边的两位:“今天太感谢你们了,谢谢你们对我女儿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们回去的时候买点吃的用的......”说着就要往两人手里塞钱。
宋怀景出言稍稍安抚住了激动的家长后,委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又详细地向她转述了医生的诊断和所开药方的使用:“阿姨,您带她好好回去休息,今天的晚自习我会跟老师说明,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辛苦你们了,”晓楠也起身,跟母亲一起将两人送到门口,分别时她环抱着白色的饭盒,转向即将走远的两人喊道:“苏同学,这个我回去洗好,明天还给你!”
天色渐暗,苏隐竹闻声回头,声音顺着风一同传来:“没事,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女孩看着两人并肩的画面,恍惚间有些出神。从苏隐竹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她就本能地察觉到宋怀景看向苏隐竹的目光跟别人不一样。
即使他一向对谁都谦和有礼,但眼睛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情绪不会骗人。
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苏隐竹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也许只是一些鸡毛蒜皮,可宋怀景听的认真,句句有回应,目光几乎没离开过苏隐竹。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神情。
“怎么戴眼镜了?”
“医院人太杂,我怕看不清。”
“近视?”
“一点点。”苏隐竹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宋怀景眼前比划出可以近乎不计的距离,忽而心血来潮,把眼镜摘下来就要往宋怀景鼻梁上戴,可苦于身高不够,后者还不配合地向后仰,未能得逞。
“戴一下嘛,这么小气。”
“下次放假就去我家吧。”
“你戴一下我就去。”
宋怀景只好接过眼镜。
“......”
女孩忽然明白了,连同那首曲子一起。
她耳畔回响起宋怀景的话,如他所说,倘若今天老师叫的是苏隐竹,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陪她来医院,而宋怀景也不会不高兴。有些人天生就会相互吸引,三观契合,无关出场次序。
她静静地望着他们并肩离开,影子在燃尽的夕阳下被拉得很长,而她也正跟着妈妈回到属于她的温暖的家,踏上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