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辛迪
与此同时，卡罗琳的精神体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向污染层。廉玄灵魂出窍，守护在卡罗琳的精神体旁边，与那股拉扯力量对抗；而廉德则举起他随身携带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残破神龛，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用残存的神圣之力驱散靠近的邪恶。
“显形！”廉玄的灵魂发出一声厉喝，配合着廉德的神圣之力，强行干扰了恶灵的隐匿！
只见一个模糊、扭曲、如同干枯老妪的恐怖身影在床边若隐若现！它张开黑洞般的嘴，发出无声的嘶吼，试图穿过玻璃吸取卡罗琳的灵魂！
同时廉玄看出，那支猎魔弩箭正插入在恶灵虚幻的喉咙位置！
“嗷！！！”
一声尖锐到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凄厉惨叫爆发开来！
恶灵被弩箭击中的部位如同被泼了强酸，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浓密的黑烟！它疯狂地扭动着，试图拔出那支对它造成重创的，曾经猎杀过她祖先的弩箭！
廉玄和廉德兄弟抓住机会，灵魂冲击与神圣之光同时爆发，狠狠轰击在受创的恶灵身上！
在一声充满极致怨毒和不甘的咆哮中，那模糊的恶灵身影最终无法维持，如同碎裂的镜面般崩溃、消散，被强行打回了湮灭层的深处！
第一回合的交锋，他们勉强守住了。但每个人都清楚，这远未结束。
初战告捷，暂时击退了恶灵的攻击，佩伦家宅邸内的气氛难得地轻松了一些。
为了庆祝这小小的胜利，也为了鼓舞士气，大家举办了个派对，男主人罗杰·佩伦特意开了一瓶珍藏的香槟。
他首先给功劳最大的血枭主和姜烬斟酒，真诚地向他们敬酒表示感谢。
然而，血枭主只是冷淡地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那恶灵还在，我就不喝酒了。”
他的拒绝让气氛稍微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叽叽喳喳孩子们的声音冲淡了。
孩子们对这些中国人其实非常好奇，毕竟对于1971年的美国人来说，遥远的中国充满了神秘色彩。
孩子们围着血枭主和姜烬，一个个问着关于中国的问题。
血枭主似乎心情不算太坏，难得地有问必答。
当被南希问及他来自中国哪里时，他简洁地回答：“沪海。”
“沪海！”孩子们发出惊叹。在当时欧美人的认知里，沪海和港岛是在西方最富盛名的中国城市，前者甚至曾有“远东巴黎”之称。随后，他们又缠着血枭主问更细致的问题，比如他当初大学读的是什么，中国也有神秘学课程吗？
血枭主似乎被勾起了些许久远的回忆，继续说道：“不，我大学读的是国际经贸……”
他顿了顿，又说：“但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其实那时候我喜欢小说，尤其是女频言情小说。”
“女频小说？”佩伦夫妇和沃伦夫妇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言情小说我们倒是知道。”艾德·沃伦尝试理解，问道：“女频什么意思？是哪一类？像张爱玲小说那样的？”
1971年的时候，张爱玲在海外已经有一定知名度，她本人现在就定居在美国。
血枭主摆了摆手，回答：“我就是一个俗人，哪里喜欢看那种高深的。读大学的时候，因为不喜欢玩游戏，和周围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我就经常跑到学校小卖部蹭电视看韩剧，后来还整天泡在图书馆，看完了整系列的琼瑶小说。”
“琼瑶（Qiongyao）？”除了轮回者之外的众人疑惑地问：“那是谁？”
血枭主解释道：“哦，她是中国宝岛一位很有名的言情小说家。”
虽然琼瑶在60-70年代于宝岛已创作了大量作品并改编电影，但在1971年的美国，其知名度几乎为零。
而一旁的姜烬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声确认：“真的假的？你没开玩笑吧？我妈年轻的时候都没看完过琼瑶全系列啊？”
血枭主瞥了他一眼，神色坦然：“真的。这有什么好不能承认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点荒唐事？”
他似乎想起了当年在图书馆偷偷摸摸看书的场景，补充道：“不过那时候的确是觉得男生借阅琼瑶的书不太好意思，只好每次都在图书馆里看完，不敢借走。”
姜烬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大女儿安德莉亚好奇地问：“那些书……有《傲慢与偏见》或者《小妇人》好看吗？”
血枭主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怅然：“我觉得也差不多吧，伊丽莎白也好，乔也好……那时候太年轻，只觉得爱情是无限美好忠贞的，是能铭刻终生至死不渝的……后来才发现，那只是我走出象牙塔之前的错觉罢了。”
派对结束后，大家开始收拾餐具，清洗酒杯。
血枭主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对身旁的姜烬说：“等回去后，我会找到林真，然后宰了他。而你，必须做好去【午夜凶铃】副本的准备。”
姜烬神色一凛，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血枭主说完就打算离开的背影，姜烬忽然开口：“你刚才说，爱情是你离开象牙塔之前的错觉，对吗？”
血枭主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姜烬看着他的背影，认真地说：“我不那么认为。至少……我不是。”
血枭主的身形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缓缓回过头，深邃的目光与姜烬对视了一眼。
姜烬从他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
姜烬也已经明白，为什么血枭主特意自污，如同集邮一样大量收集一群妓女娼妇在自己身边。他的行为本质是一种自我放逐，他在通过污染自我的方式戏谑和惩罚过去的自己。
……
黄昏时分，血枭主独自在客厅僻静处继续修炼，试图稳固境界，他感觉自己距离彻底回归Lv3炼魂匠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荡着姜烬刚才的话。
这让他想起了更加久远，也更加不堪的往事。
他第一次从“少年”真正成为“男人”，是通过一次“特殊服务”。
当时他和龙苍，以及已死在【人头气球】的段赦一起，前往轮回者圈子里非常著名的销魂窟——瑶池会所，打算在这里寻欢作乐，释放副本带来的压力。
在挑选“特殊服务人员”时，别人递给他一张单子。
上面有一个特殊的“套餐”，列出两张照片，完全是两张不堪入目的大尺度照片，照片上两个女子分别叫乔治娅和奥萝拉。备注说明，她们两个都是轮回者，一直都是做这一行的。
官府一直有些大人物尤其喜欢找轮回者身份的娼妓，能体会到一种别样的“征服感”。这两个女的还直接绑定成套餐，不能单点，定价所以偏高一点。
当时在龙苍和段赦的怂恿和起哄下，血枭主索性头脑一热，就点了这个套餐。
他还记得，他在进去之前，恰好看到一个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皮带都没扣结实，脸上带着满足又轻蔑的表情。
那人看起来不像轮回者，只是个有钱的普通人。那一刻他意识到，轮回者卖身给普通人，看来对方出的价格确实不低，足以让拥有力量的轮回者放下尊严。
之后……那次“初试云雨”谈不上愉快，更像是一种粗糙的、带着手忙脚乱的成人仪式。二女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个雏，笑得让他那叫一个尴尬。
之后，他问那两个女子，身为拥有超凡力量的轮回者，为什么还要出来做这个。
她们的回答很现实，也很残酷：“光顾这里的大人物们出手阔绰，资源、情报、甚至会直接支付怨念结晶。比我们在恐怖副本里拼死拼活赚得多，也‘安全’得多。”
那一刻，血枭主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但他又忽然觉得，这些明码标价、银货两讫的妓女，比起他曾经真心对待、却反过来诬陷他、让他失去晋级希望、名声扫地的白夜母女，要高尚得多。至少，她们非常有“职业道德”。
于是，当时还带着几分意气用事的他，对她们说：“你们两个，以后别做这一行了。以后……跟着我吧。”
回忆至此，血枭主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自嘲。那些荒唐的过往，如今想来，既是堕落，也是一种对过去那个相信“爱情”、渴望“纯粹”的自己的残忍切割。姜烬说得对，他是在通过自我污染来惩罚曾经天真的自己。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尖锐的、属于小女孩的惨叫猛地从屋子里传来！是辛迪的声音！
血枭主瞬间从回忆中惊醒，脸色大变！
这确实是原电影里的固有剧情——鬼魂“罗里”会把梦游的辛迪带进一个房间并锁起来！
但是……那个叫“罗里”的鬼魂，早就被他炼化了！怎么可能还会发生？！
他如同猎豹般冲回房屋！就在他踏入房门的瞬间，一股极其不协调的感觉袭来——他身体的左侧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而右侧却温度如常！
规则第八条瞬间闪过脑海：若你身体的某一侧感到刺骨冰冷，而另一侧温度如常，请保持当前姿势静止不动，并反复默念今天的完整日期，直到温度恢复正常。切勿在此时提及任何历史年份。
但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规则！辛迪的哭声和佩伦一家的慌乱叫喊从二楼传来！
所有人都聚集在二楼一个房间门口，房门被从里面死死锁住，无论罗杰和卡罗琳如何撞门都纹丝不动。
沃伦夫妇焦急万分，罗琳试图用通灵能力感应，却仿佛被什么力量阻挡。
“让开！”血枭主低吼一声，也顾不上身体两侧的温度异常了。他凝聚残存的魂力，配合一旁的姜烬，狠狠撞向房门！
砰！
房门终于被撞开！
然而，房间里……辛迪不见了踪影！
“辛迪！辛迪？！”卡罗琳发疯似地在房间里寻找，但哪里还有小女儿的身影？
佩伦夫妇瞬间崩溃，罗杰瘫坐在地，卡罗琳发出绝望的痛哭，其他几个女孩也吓得哭成一团。
刚刚才有的一点希望，瞬间被更大的绝望吞噬。
血枭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颤抖着手，从身上拿出了之前辛迪送给他的那幅涂鸦画。
当他展开画纸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天崩地裂！
画中，那个原本脑袋断开的“血枭主”形象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用简笔画的小女孩——正是辛迪！
而画中的辛迪，正被一只从画面边缘伸出来的、枯瘦漆黑的鬼手，死死地拖向无尽的黑暗！
“不！！！”
血枭主看着这幅辛迪画给自己的涂鸦，身体开始颤抖。
脑海中，这个和《星际穿越》小墨菲长得一模一样的可爱女孩的话语开始浮现。
“叔叔……谢谢你。有你们在，我们没那么害怕了。”
这一瞬，血枭主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到极致的鬼啸！
疯狂的魂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
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所有的冷静和算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他死死攥着那幅画，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对着这栋充满恶意的房子，发出了最狂暴的怒吼：“巴斯希巴！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