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布局
此刻，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凝固成实质。
就在这时，钱勇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有些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啪”一声点燃。
随即，袅袅青烟在密闭的空间内弥漫开来，实在呛鼻至极。
而王天霸瞥了他一眼，也闷声不响地掏出了自己的烟，迅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仿佛要将肺里的恐惧都随着烟雾吐出去。
令人意外的是，看起来怯懦的孙淼，竟然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说：“给……给我也随一根好了。”
钱勇没说什么，默默地将烟盒和火机递过去。看孙淼很是笨拙，打火机好半天都没点着，于是帮他点燃了香烟。结果孙淼才吸了一口，就被呛得连连咳嗽，但依旧固执地夹着那根烟，仿佛这样可以给自己壮胆。
赵美玲看着三个吞云吐雾的男人，没有加入，但眼神空洞，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短暂的尼古丁麻醉中，一种诡异的“诉苦大会”开始了。
钱勇吐着烟圈，声音低沉：“我还以为，第一次血字能容易一点渡过的。我进来前……替某个杀千刀的朋友做了担保，结果背了黑锅，欠了一屁股债，走投无路想找个地方躲债，结果……嘿，躲进了这鬼地方。”
王天霸粗声粗气地接话：“我他妈更冤！就是在街上跟人干架，追着追着，莫名其妙就进了那公寓门廊！早知道，还不如被砍两刀的好！”
孙淼推了推碎裂的眼镜，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其实就是个普通学生，晚上从图书馆回来，抄近路……然后就……我爸妈还等着我毕业找工作呢……”
他说不下去，猛吸了一口烟，又被呛出眼泪。
赵美玲也开了口，语气带着刻骨的疲惫和怨恨：“我就是一个开美容院的，投资全砸进去了，还欠一屁股贷款。老公？那个没良心的早就拿着钱在外面养小的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狐狸精不就是比我年轻，身材比我好吗？结果，我那天就是去找他摊牌，心烦意乱走错了路……”
他们讲述着各自的不幸，试图在这些悲惨的经历中找到一丝共同点，或者说，也在试图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痛苦过去的人，而不是鬼假扮的。
就在这弥漫着烟雾和悲伤叙述的氛围中，李隐却是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姜烬身旁。
他实在没办法从这群人的诉苦表演里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趁着他们注意力集中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是一个好机会。
他背对着这群人，目光看似落在货架上，嘴唇以极微小的幅度翕动，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姜烬能听见：“姜烬，听我说。你不要声张，也不要看着我。”
姜烬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反应，只是耳朵悄然竖了起来。
李隐的声音继续如同蚊蚋般传入他耳中：“我现在有个计划，有把握可以把鬼找出来。而你，是这个计划的最关键一环。我们今天是生是死，就看你的了。”
姜烬心中一震！
果然！男主角要发力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微微点了点头。
“听好了，接下来，要记住一件事情：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可以吗？”
“好。”姜烬用一个气音回应，斩钉截铁。
简单的交流在几秒钟内完成，没有任何人察觉。
李隐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姿态，而姜烬心中则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尽管他不知道李隐的全部计划是什么。
此时，赵美玲还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老公的背叛和生意的失败，情绪激动。
忽然，姜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烦躁和不耐，看着那四个正在“诉苦”的人，声音冷硬地打断了赵美玲：“够了！开故事会呢？！一个个故事都这么狗血离奇，听起来都他妈挺惨！但谁知道这里面到底哪一个是编的？！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烬不等他们反应，情绪似乎越来越激动，他指着每一个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怒意：“我受够了！也忍够了！马上！马上就他妈轮到老子选水果了！七分之一！七分之一的概率去死！到底谁是鬼？！给我滚出来！有种的现在就给老子站出来！别他妈躲在人堆里装模作样！”
这赤裸裸的挑衅和充满攻击性的话语，瞬间点燃了刚刚平复些许的氛围。
“姜烬！你吼那么大声干嘛！”王天霸第一个跳起来，他本来就看姜烬不顺眼。
“你难道以为鬼能被你吓出来啊！”钱勇则是嘲讽道：“别幼稚了！”
“姜大哥，你先冷静！”孙淼则忙走上来劝说姜烬。
“冷静？别他妈给我装了，”姜烬嗤笑一声，言语变得更加尖刻难听，甚至开始夹杂着污言秽语，“谁知道你们这些惨兮兮的故事是不是博同情？说不定就是那个鬼东西编出来麻痹我们的！一群废物！连个鬼都找不出来！时间到了以后，大家等着一起死吧！到时候我看你们这帮废物，下辈子直接就是进畜生道转世做畜生！”
“操你妈！老子弄死你！”王天霸涨红了脸，抡起拳头就朝姜烬砸来！几乎同时，钱勇也被姜烬的辱骂激得动了真火，从另一侧攻向姜烬！
面对两人的同时攻击，姜烬眼神一凛，不退反进！他侧身精准地避开王天霸力量十足但略显笨拙的重拳，左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扣住其手腕，顺势一拉一扭，同时右脚一个迅捷的绊摔！
“呃啊！”王天霸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重心瞬间失衡，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被狠狠摔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姜烬的右臂格挡住钱勇的鞭腿，身体如同游鱼般贴近，一记短促有力的擒拿手扣向钱勇的关节要害！钱勇反应极快，急忙后撤挣脱，但手臂依旧被姜烬的手指扫中，一阵酸麻！
电光火石之间，姜烬便凭借精湛的擒拿格斗技巧，将两人瞬间击退！
他当年在警校，就一直深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训练极为刻苦，甚至在近身格斗项目上，连哥哥姜寒也曾称赞过他颇有天赋。此刻虽然未尽全力，但展现出的实力已足够震慑众人。
眼看着冲突即将再次升级，演变成全武行，李隐适时地冲了上来，拦在了姜烬和倒地挣扎的王天霸、一脸惊怒的钱勇之间。
“住手！都住手！”李隐张开双臂，面向姜烬，语气带着恳求，“姜烬！给我个面子！冷静点！我马上要选水果了！时间不多了！”
姜烬胸膛起伏，似乎余怒未消，他瞪着李隐，恶狠狠地说：“你选完就他妈轮到我了！七分之一的死亡率！我必须想办法把鬼找出来！不然就是等死！”
“我明白！我明白！”李隐连忙安抚，“这样，你等我选完！选完以后，我和你再好好讨论讨论，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找出鬼来！算我求你了，现在别再动手了！”
“是，是啊！”孙淼也在一旁说道：“李隐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姜烬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瞪着李隐，半晌，才仿佛极度不情愿地冷哼一声：“行！你记住你说的话！选完以后，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说完，他愤愤地退到一边，但眼神依旧像刀子一样扫视着其他人。
一场冲突被暂时压下。王天霸和钱勇被人扶起，看着姜烬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忌惮。
“妈的，不愧是退伍兵，身手那么好！”王天霸低声骂道：“他还算好的，七分之一，轮到我的时候，就是四分之一了！”
“时间到了，我们进仓库吧。”李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除了姜烬外的其他人说道。
赵美玲、孙淼搀扶着钱勇，王天霸脸色阴沉，五人再次走向仓库，每个人在经过姜烬身边时，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离他远远的。
仓库门关上。
店内，只剩下李隐一人。
他脸上的焦急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专注。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地面上那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巨大的心理压力如同实质般压迫着他的神经。
但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水果上。
八分之一……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那些小型水果，最终，落在了那个体积最大、墨绿色纹路清晰的——西瓜上。
就是它了！
他没有犹豫，走上前，费力地抱起那个沉甸甸的西瓜。走到店铺中央那具尸体前，他咬着牙，将这个对于常人嘴巴而言堪称巨物的西瓜，对准那黑洞洞的口腔，推了进去。
违反物理常识的一幕发生：西瓜在接触尸口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空间吞噬，倏忽不见！尸体的脖颈处甚至没有出现过于夸张的凸起，就那么平静地“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李隐并没有立刻叫人出来。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最终落在了之前斗殴时被打翻、滚落在地并被踩烂的几个桃子上。
桃子的汁液和果肉在地面留下了一小片污渍，位置靠近摆放荔枝的货架。
李隐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用鞋底踩上了那片桃子留下的汁液残渣，让鞋底沾满了黏糊糊的桃汁。
然后，他重新踱步，走回到店铺中央的尸体前方，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脚步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带着桃子汁液的脚印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