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冰火两仪眼

史莱克城，一处偏僻小巷深处，光线昏暗的魂导器黑市角落弥漫着陈腐金属与廉价香料混合的怪味。~1~8,5.t`x,t-.!c￠o¨m^最近日子过得愈发艰难的徐三石，脸色比巷子里的阴影还要阴沉，正和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低声交谈。“这是林默最近一次‘武魂本源潜力’公开课的核心笔记手抄本，还有……我用留影魂导器偷偷录下的一段影像投影……”徐三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将一枚闪烁着微弱魂力波动的加密魂导器推过油腻的桌面。黑袍人发出几声沙哑刺耳的笑声，枯瘦的手指伸出袍袖，稳稳地收起了魂导器。“林大师的‘真知灼见’，最近可是越来越抢手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戏谑。“能卖多少钱？”徐三石紧盯着对方，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最初是对方找他，那时候单独半节课的笔记就能有十万金魂币。最初的交易让他尝到了甜头，那时仅仅半节课的笔记片段就能换来他挥霍数月的金魂币。可现在，随着他越陷越深，对方开价也越来越低，如同钝刀子割肉。之前他只是想出售一点边角料来作为维持自己阔绰生活的底蕴直到对方给了他一种药剂。黑袍人慢悠悠地掂量着手中的魂导器，摇了摇头：“最近货源有点多啊……这东西嘛，看在老主顾的份上，五千金魂币吧。”“五千？！”徐三石几乎要拍案而起，眼中血丝密布。这巨大的落差让他胸口发闷。他想起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对方递来的那管闪烁着妖异紫芒的药剂——那是通向天堂的钥匙，也是坠入深渊的绳索。为了它，他已经无法回头了。“货！快点给我！”徐三石的声音带着失控的低吼，身体微微前倾，贪婪和痛苦在脸上交织。黑袍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嘿嘿一笑，从袍子深处摸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是同样粘稠诡异的紫色液体。徐三石一把夺过，拔掉瓶塞，仰头便灌了下去，动作急迫得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几乎是液体入喉的瞬间，他眼中的焦躁和愤懑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空洞和扭曲的欢愉。他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嘴里含混不清地呢喃着：“嘿嘿……楠楠……我的楠楠……”黑袍人嫌恶地瞥了一眼陷入幻觉、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的徐三石，如同看一堆肮脏的垃圾。他收起那枚价值五千的魂导器，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沉的阴影之中。日月帝国，明都，明德堂核心研究室。柔和而明亮的魂导灯光下，镜红尘双手却微微颤抖着，捧着一份由特殊加密手段复刻出来的笔记。他面前的巨大魂导投影仪上，正清晰地播放着一段影像：林默站在史莱克的讲台上，指尖在空中勾勒出精密的立体魂力结构模型，声音清晰而充满洞见力地阐述着关于魂力本源、先天魂力与后天塑造的理论。[±|2%′?8.+%看§e书?网§? ua更#):新(?￠最ˉ`快?影像中，林默信手一挥，将一副人体经脉网络图拍到了黑板上，其中几个关键节点被高亮标注。“假如我们可以拓展这些节点，提升经脉的‘带宽’，从而突破所谓的先天魂力！”“这意味着，武魂的潜力，并非神赐，而是可以……后天挖掘！”轰！镜红尘只觉得自己的脑域仿佛被一道惊雷劈开！颠覆，这是彻底的、对魂师界万年认知根基的颠覆！他作为明德堂堂主，研究魂导器一辈子，深知魂力是魂导器的基石，但从未想过魂力本身竟能被如此解析、如此塑造！这理论一旦为真，其价值……足以让整个日月帝国的魂师实力跨越式提升！甚至……改写大陆格局！他颤抖着下令：“把这份影像多复制几分！”“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所有的师生都要看一遍！”天魂帝国边境，本体宗隐秘山谷，宗主石室。砰！一声巨响，厚重的石桌被一只蒲扇般的巨掌拍得粉碎！毒不死庞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虬结的肌肉贲张，狂暴的气势让石室内空气都凝滞了。他手中紧紧攥着几页薄纸——那是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关于林默“奇经八脉与武魂潜力关联”及“魂力结构非遗传性”理论的摘要。“放屁！简直放他娘的狗臭屁！”毒不死怒吼出声，声浪如雷，震得整个石室簌簌落灰，连守护在外的弟子都吓得一哆嗦。“老子本体武魂天下无敌，靠的是血脉！是根骨！是老天爷赏的这副天生神力！这小子算什么东西？竟敢大放厥词，说什么武魂潜力后天可塑？经脉能改天命？！荒谬至极！”他狂怒地挥舞着手中的纸张，仿佛要将其撕碎。然而，暴怒的咆哮过后，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却死死盯着纸上那些被标注出的、与本体武魂修炼秘法隐隐呼应的经脉节点图，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撼与贪婪的光芒。“但是……但是这小王八蛋说的这些节点……”毒不死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妈的……好像……好像真他娘的有点门道？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冲击着他固守了百年的认知。“穆恩那老乌龟……史莱克难道藏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宝贝？！”短暂的死寂后，石室内爆发出毒不死更加狂放、更加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亢奋与战意：“哈哈哈！好！好一个林默！好一个史莱克！老子亲自去会会你！顺便跟穆恩老儿好好算算当年的旧账！！”他巨大的身形猛地站起，一股撼天动地的气势直冲云霄。日月大陆某处，至阴至邪之地。圣灵教总坛，万魂祭坛。幽暗的空间里，唯有祭坛中央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粘稠如血的血色火焰，将无数匍匐在地的黑袍身影映照得如同鬼魅。·l￠o·o′k¨s*w+.!c-o′m,祭坛之上，一道被浓郁黑暗气息包裹的绝美身影静静伫立。叶夕水缓缓抬起眼帘，那双颠倒众生的美眸中，此刻却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深邃。她空灵而带着一丝非人质感的声音在死寂的祭坛上回荡，如同来自九幽的判词：“‘启示’已显……于大陆气运汇聚之核心，史莱克城，诞生‘异数’。其力……亵渎魂源，篡改天道，否定神恩，乃万恶之源，纪元终结之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忌惮与刻骨的杀意，“其必污我圣教根基！动摇信仰之源！”下方，无数黑袍邪魂师身体伏得更低，口中发出恐惧又狂热的低沉吟诵，如同群魔乱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负面能量。叶夕水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片黑暗的海洋，下达了不容置疑的神谕。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冻结着每一个邪魂师的灵魂：“主神未给予详细启示。”但叶夕水转瞬就抓到了关键：“密切关注史莱克动向，如有可能，对外出的史莱克监察团成员发动袭击！”“让圣光普照大地，让圣灵降临人间！” 众人齐齐拜倒：“让圣光普照大地，让圣灵降临人间！”史莱克学院，海神阁，静谧的顶层。柔和的光线透过水晶窗，洒在穆恩枯槁而平静的脸上。然而，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眸深处，却罕见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霾。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空旷的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山雨欲来啊……”穆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的人听。旁边，玄子正毫无形象地对付着一只油光发亮的巨大烤鸭腿，满手满嘴都是油光，含糊不清地应道：“穆老，您就是想太多。学生们都放假了，学院里清净得很。”“再说了，有您老人家坐镇，还有我玄子在，能出什么大事？”穆恩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海神湖的氤氲水汽，落在了湖畔那座孤零零的小屋上。“我是担心……林默那边。他那个地方，离内院核心区，终究是太远了些。”玄子用力撕扯下一大块鸭肉，嚼得满口生香，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里的骨头：“嗐！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那小子精着呢，比狐狸还精！”他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一脸笃定：“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嘛，有我盯着呢！真要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触霉头，我一定把他砸成肉饼！”穆恩看着玄子这副模样，无奈地笑了笑，缓缓点了点头，眼底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散去。作为大陆顶尖的极限斗罗，他对于冥冥中气运的流转和危机的预兆，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那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越来越清晰了。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生命之湖畔。帝天那如山岳般伟岸的黑龙之躯盘踞在湖畔，暗金色的龙瞳带着几分无奈和头疼，注视着眼前正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面的三眼金猊。“小祖宗，你要去哪里不好？非要往人类世界钻？那些地方污浊不堪，充满了危险和阴谋！”帝天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通体金灿、额生竖眼的三眼金猊却置若罔闻，她漂亮的金色鬃毛在阳光下流淌着光晕，三只眼睛都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仿佛在追寻着某种无形的轨迹。她忽然停下动作，用力摇了摇头，竖眼中金芒流转：“不对……我感觉得到，气运……属于我们魂兽的气运支流，正在发生偏转。它没有流向人类最多的地方，而是……”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望向北方，“往北去了！很清晰地在往北移动！”帝天巨大的龙首微微歪了歪，有些困惑：“什么东西？什么气运往北？”三眼金猊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三眼，集中精神仔细感知。片刻后，她浑身金色的毛发都兴奋地微微抖动起来，发出愉悦的低吼：“没错！就在北边！非常活跃！帝天，我要去极北！”“极北？！”帝天先是一愣，随即龙颜大悦，巨大的龙尾甚至轻轻拍打了一下湖面，溅起大片水花，字面意义上的松了一口气：“极北好啊！好地方！去吧去吧，我现在就送你去看看！”只要是远离人类的地方，小祖宗的要求他一定做到！然而，三眼金猊却猛地睁开三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你不许去！”帝天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龙头上的表情僵住：“……这也是命运的安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憋闷。三眼金猊郑重地点了点她那高贵的头颅，竖眼中金光流淌：“嗯。命运的轨迹显示，此行，只能由我独自前往。干涉，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她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遥远的北方风雪。帝天看着眼前这头承载着星斗大森林气运的瑞兽，一时语塞，只觉得无比的头疼。昊天宗，隐世山门深处。一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匆地闯入一间古朴的石室。室内，一位身着青袍、面容儒雅却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中年男子正闭目静坐。“大哥，小七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魁梧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担忧。青袍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深邃平静：“哦？怎么说？”“她从史莱克回来之后，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茶饭不思，修炼也提不起劲。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要么发呆，要么就在纸上反复写着同一个名字……”魁梧男子皱着眉。青袍男子眼神微动：“名字？”“对！”魁梧男子肯定道，“叫……霍雨浩！”听到这个名字，青袍男子脸上那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甚至带着几分玩味的弧度。他重新闭上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声音平淡无波：“不必管。儿女情长，亦是红尘炼心。顺其自然便是。”史莱克内湖，湖畔小屋实验室。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金红，晚风带着水汽吹拂着窗帘。林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伏案研究，而是斜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浸润了特殊魂导清洁液的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人”的手臂关节部位。那赫然是一个与霍雨浩身形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假人！完全由他和伊莱克斯倾尽全力打造，原材料甚至都是完全使用他具现出来的霍雨浩的血肉。在旁边的工作台上，另一个“林默”的假人部件也已基本完成组装，只待最后的调试激活。林默的目光看似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眼神却有些放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擦得很仔细，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徐三石那个蠢货，现在应该已经把最新的‘料’散出去了吧……”林默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他手中的动作未停，又拿起一块布，开始擦拭假人霍雨浩的脸部轮廓。“正好……鱼饵撒得差不多了，池塘里的大家伙们也该动一动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算计的弧度，仿佛一位高明的棋手在审视即将收官的棋局，“让史莱克成为众矢之的，替我挡挡风头，吸引吸引火力……”他放下擦好的假人部件，走到窗边，望着北方遥远天际线上渐渐沉入暮色的云层。“明天就走，带着小雨浩去极北之地避几天风头。那边冰天雪地，信号隔绝，也够清净。等这边争得头破血流，尘埃……或者说，混乱稍微平息一点，”他眼神微眯，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再伺机而动。”一阵微凉的晚风吹进窗户，带来几片早凋的落叶。林默伸出手，任由一片枯叶落在掌心。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落叶，低语道：“风暴，要来了啊……”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霍雨浩探进头来，脸上带着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林默哥，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极北？”他显然对即将到来的“避风头”之旅充满了少年人的好奇与期待。林默脸上的深沉瞬间褪去，换上了惯常的温和，他随手将那片枯叶弹出窗外，转身看向霍雨浩：“明早，天一亮就走。”他指了指工作台上那两个栩栩如生的假人，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喏，给咱们的‘替身’也准备好了。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学习’吧。”霍雨浩好奇地凑过去看那两个假人，啧啧称奇：“林默哥，这也太像了！连魂力波动都能模拟？”“一点小把戏。”林默微微一笑，走到桌边，拿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轻声道：“足够应付一阵子了。”湖面最后一点金光被黑暗吞没，实验室内的魂导灯光自动亮起，将两个“假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两个沉默的守望者，等待着注定不平静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