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未来与林默的坦白

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地平线，清冷的星辉如细碎的钻石，洒满深邃的夜空。-0¨0_s?h¨u?./n?e~t.在这无垠的星幕之下，两道身影沉默地划过天际，只有飞行魂导器微弱的尾焰在身后拖曳出细长的光痕。离开那被无形枷锁禁锢的冰火两仪眼，林默与霍雨浩又向北疾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呼啸的风声填补着沉默。霍雨浩敏锐地察觉到身侧兄长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并非怒火，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凝滞的沉重，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难过。终于，林默率先降低了高度。下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原野，远离人烟，只有风吹过荒草的低吟。他拿出地图，借着篝火的光芒，与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仔细对照，又抬头确认了北极星的位置。“方向没错，”林默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寂静，带着一丝夜风的凉意，“在这里歇一晚。照这个速度，明天我们就能抵达极北之地的边缘了。”“嗯。”霍雨浩低声应道，开始熟练地在附近收集干燥的柴薪。篝火很快燃起，跳跃的火苗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也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庞。便携式魂导帐篷迅速在火光旁展开，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林默坐在火堆旁，目光越过燃烧的木柴，投向头顶那片璀璨而遥远的星河，半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霍雨浩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林默哥，还在生那位仙草前辈的气吗？”林默缓缓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深邃的星海，声音低沉而平静：“我还不至于对小孩子动怒。”他顿了顿，篝火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只是为那份纯真被玷污、被蒙蔽而感到烦躁罢了。”霍雨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这位兄长的眼中，似乎总能看到远超年龄的洞悉，将许多人或物都归入“需要引导的孩子”一类。“不想了。”林默似乎要将那份沉重甩开，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目光。他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了那枚幽香绮罗仙品交出的紫色丹珠。紫水晶般的珠子在篝火的映照下，内部那层氤氲的云雾状光彩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林默哥，这珠子……是什么？”霍雨浩好奇地凑近了些，既然是那位仙草前辈用来“封口”的，想必极其珍贵。林默指尖捻着珠子，仔细端详着：“这东西，叫做‘绮罗之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只要持有它，方圆三十丈之内，万毒辟易。就算是剧毒入血，命悬一线，将它含入口中，也能化解百毒，起死回生。”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着这足以令大陆所有魂师疯狂的宝物的功效，仿佛在介绍一件普通的实验器材。末了，他却轻轻摇了摇头，将这颗光华流转的丹珠直接递到了霍雨浩面前。“但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林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抢东西。只是……”他抬眼看向霍雨浩，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的阴影，“若我不收，她恐怕会觉得我并非真心承诺保守秘密，反而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兰?兰÷|文*学? )?)免?d·费+{阅?t读-:”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无垠的夜空，那声叹息比之前更加悠长，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终究……还是来晚了。”霍雨浩看着被塞到自己手中的绮罗之心，只觉得这温润的珠子此刻重逾千斤，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捧着他学着林默的样子抬头仰望星空，试图理解兄长话语中深藏的无力感。（虽然画面还不错，但平原夜晚的蚊子跟云一样，露营一定记得带驱蚊的东西。）“雨浩，”林默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目光却依旧凝视着深邃的夜空，仿佛在对着星辰诉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是时候向你坦白我真正的计划了。”“我就知道！”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立刻在霍雨浩的精神之海炸响。伊莱克斯的神识波动剧烈，“你的这位兄长，天赋才情冠绝当世，他的研究每一样都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根基！”“小雨浩，他所图甚大！注意听！今夜你们之间的谈话，或许将决定这片大陆未来万年的命运轨迹！”霍雨浩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牢牢锁定了林默火光映照下的侧脸，郑重地点头：“林默哥，你说。”林默终于将视线从星空收回，那冰蓝色的眼眸在篝火映照下，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湖面，却又深藏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夜空，“所以，我直说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霍雨浩，一字一句，如同宣判：“我要统一斗罗与日月两块大陆。”“然后，”“杀了神界那位唐门先祖——唐三。”轰！简单到极致的两个目标，却如同两道灭世的惊雷，狠狠劈在霍雨浩的识海之中！他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灵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野心震得离体而出。不是……哥哥……我……我之前以为你的目标只是攀登魂师道路的巅峰，成为前无古人的存在……怎么……怎么突然变成了要当皇帝？！而且……还要……杀神？！林默偏过头，清晰地捕捉到霍雨浩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骇与茫然震动，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弧度。“怎么？被吓到了？”霍雨浩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紧。而他精神之海里的两位“房客”，此刻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天梦冰蚕吓得用前肢死死抱住了自己肥胖的身体，伊莱克斯那团灰雾也停止了惯常的翻涌，只剩下凝重到极致的沉寂。“我……”霍雨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问出了那个横亘在巨大震惊之上的问题：“林默哥……为什么？为什么要统一大陆？还要……杀那位神？”林默的目光再次投向浩瀚的星河，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屏障，看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未来。(a?零?点{??看x+书?/¤ ￥,最^?°新?°?章^节-′!更￥{+新_快a“因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沉重，“这个世界，快没时间了。”“文明的演进，已经卡在了关键的节点。”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析着世界的脉络，“若不形成真正的统一意志，你们只会在这个低级的阶段反复内耗、停滞不前。”“运气好的话，”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经历几场毁灭性的战争，尸山血海之后，或许能诞生一个统一的政权。然后，在这个星球的资源尚未被你们彻底榨干之前，倾尽文明之力，造出飞向星海的方舟，逃离这个摇篮。”他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如同北极吹来的寒风：“但更大的可能，是运气不好。”“你们会困死在这里。”“文明所有积累的知识、艺术、力量、梦想……”林默的目光扫过霍雨浩，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在真正有能力踏出母星摇篮之前，就会被内斗和绝望彻底摧毁。”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敲响末日的丧钟：“而最恐怖的，莫过于在资源即将耗尽却又尚未彻底枯竭的临界点上……”“整个文明，会如同溺水之人！” 林默的手猛地抬起，指向自己的胸腔，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理性光芒：“早已将肺里最后一丝氧气排空！”“身体却依旧在本能地、疯狂地渴求着呼吸！”“每一次横膈膜的痉挛扩张，带来的不是救命的空气，而是更深的窒息感，是海水倒灌的灼痛，是永无止境、直至沉入黑暗深渊的痛苦挣扎！”他猛地站起身，身形在跳跃的火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手臂如同指向宿敌的利剑，遥遥指向南方星斗大森林的方向！“而在这个世界，引爆这一切矛盾的导火索，已经快要被点燃了！”“人类对魂兽长达数万年的剥削与掠夺，已经到了临界点！”“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由魂兽主导的复仇狂潮——兽潮，已经酝酿到了爆发的边缘！”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黑夜，仿佛看到了史莱克城在兽潮中挣扎的画面。“而史莱克城，作为人类魂师文明的象征之一，必将首当其冲！”林默缓缓低下头，俯视着坐在篝火旁、脸色煞白、瞳孔中倒映着震惊与茫然的霍雨浩。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只有洞悉一切的沉重和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的眼睛，拥有接近光学显微镜极限的洞察力。”“但是雨浩，”“你看得到吗？”“那世界必将毁灭的未来？”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苗在林默身后拉长摇曳的影子，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夜风呜咽着掠过荒原，带着刺骨的寒意。霍雨浩捧着那颗温润的绮罗之心，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彻骨的恐惧，正顺着脊椎缓缓爬上全身。那璀璨的星河，此刻在他眼中，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末日的灰烬。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在林默平静却暗藏惊雷的话语后，显得格外寂寥。霍雨浩捧着那颗温润的绮罗之心，指尖冰凉。林默没有明言，但那杀神计划的根源，已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认知里——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祇祇，是阻碍，是蒙昧的源头，是文明停滞甚至滑向毁灭深渊的罪魁祸首！林默的目光从浩瀚星空收回，落回霍雨浩苍白而震惊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淡、近乎温和的弧度：“所以，听了我的理由，”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你的选择呢？”“我……”霍雨浩喉头滚动，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他的认知，让他一时语塞。林默仿佛看穿了他的挣扎，平静地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疏离：“没事的，想走也可以。”他的目光落在霍雨浩手中的绮罗之心上，“带着它，回史莱克吧。他们会毫无保留地培养你，凭你的天赋，前途无量。”他微微仰头，望向无垠的黑暗，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清醒到近乎残酷的认知：“毕竟，我要干的事……刀山火海，十死无生。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修炼资源，这些物质保障，在那样的风暴面前，根本无法维系参与者的忠诚。”林默缓缓竖起一根食指，指尖在跳跃的篝火映照下，仿佛点向虚无，又仿佛凝聚了某种沉重无比的东西。“唯一能让人们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甚至甘愿为此献出一切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吐出一个遥远却炽热的词：“唯有——理想！”“只有你们发自内心地认同它，真正理解它，并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与之熔铸在一起，我们才能成为一块无隙的磐石，一座任何外力都无法摧毁的坚城！”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霍雨浩的双眼，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穿透力：“否则，再深厚的情感纽带，再庞大的利益捆绑，在真正的绝望与毁灭面前，都如同沙堡般脆弱不堪。”“所以，”林默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如果你不能理解，或者无法认同我的理想，那么，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霍雨浩愣住了。火光在他清澈的灵眸中跳跃，林默的话语如同重锤，敲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的壁垒。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公爵府冰冷的地板上，母亲蜷缩着，无声无息的身体。他看到了王冬口中那些穷困潦倒、为了活下去只能卖身给权贵的奴仆，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他看到了这片大陆上，无数在“神恩”、“天命”、“贵族血脉”重重枷锁下匍匐匍匐挣扎的卑微身影。林默描绘的那条路，或许荆棘密布，或许通向毁灭，但至少——它在尝试砸碎这些枷锁！不是为了向某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摇尾乞怜，而是为了给那些和他母亲一样的人，给所有被踩在泥泞中的生灵，争取一个能够自由呼吸、挺直脊梁的可能！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情绪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震惊与茫然，霍雨浩猛地抬起头，脸上甚至泛起一丝被“小看”的愠怒愠怒：“林默哥，你怕不是……看不起我？！”林默霍然转头，目光如电射向这个曾经心中只怀揣着血海深仇的少年。霍雨浩的嘴角勾起一个坚定的、带着锋芒的弧度，声音清朗，如同出鞘的利剑：“见识过你那如同星辰般浩瀚璀璨的理想之后，我又怎会再甘心为那些卑贱的世俗权贵折腰屈膝？！”火光映照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那双灵动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纯粹的火焰。林默看着这双眼睛，心中猛地一震！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冰冷的钢铁基地，一间灯火通明的实验室。一张张熟悉又遥远的面孔围坐在会议桌旁，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年轻时的他和“盖亚”站在主位，面对着同伴们或担忧或质疑的目光。他的声音穿越时空，与眼前霍雨浩清朗的话语重叠在一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在寂静的荒原上同时回荡：“你们是看不起我吗？！”随后，是霍雨浩那更加年轻、却同样滚烫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如同宣言般响彻篝火之畔：“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追逐那个——所有人都能真正站起来的未来！”林默怔怔地看着霍雨浩眼中那熊熊燃烧、纯粹而坚定的火焰，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跨越了绝望的冰原，重新站在了希望的起点。“呵……”一声压抑的低笑从林默喉间溢出，随即，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最终化为一阵响彻夜空的、酣畅淋漓的大笑！笑声中，是穿越漫长孤寂后，终于寻到同路人的狂喜与释然。霍雨浩被他笑得有些羞恼，鼓起腮帮子，像只炸毛的猫：“怎…怎么了？很好笑吗？”“没有，没有，”林默勉强止住笑声，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明亮，带着深深的怀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一些……很好很好的事。”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缓缓站起身，向着篝火旁依旧坐着的霍雨浩，郑重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火光跳跃，在他掌心的纹路间投下温暖的光影。“那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盟誓的号角：“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霍雨浩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微微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和使命感涌遍全身。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站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牢牢地、坚定地握住了林默的手掌！两只有力、同样年轻却承载着沉重未来的手，在跳动的篝火上方，在璀璨的星空见证下，紧紧相握。“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夜风吹过荒原，卷起几片草叶，篝火发出更加明亮的噼啪声，仿佛在为这无声的誓言伴奏。无垠的星河依旧高悬，冰冷而遥远，但在这片小小的篝火旁，两个渺小的人类，却点燃了足以燎原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