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圣子降世
一种异样的、近乎沸腾的喧嚣取代了往日清晨的死寂与沉闷。
顾泽灵从一夜“安眠”中醒来，甚至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些模糊却令人安心的“美梦”。
他从那辆既是谋生工具也是栖身之所的破旧板车底下爬出。
惺忪的睡眼尚未完全睁开，就被身旁那异常洪亮而整齐的呼喊声攫住了全部注意。
“圣子降临人间！”
“圣灵恩泽万物！”
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清晰地传遍了大街小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
顾泽灵惊疑不定地探出头去，愕然看到那些平日里阴郁躲闪、眼神麻木、令人避之不及的圣灵教底层教徒们，此刻竟纷纷主动走上街头。
他们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极端狂热与诡异宁静的奇异光彩。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步伐一致地向着城市中心的广场汇聚。
更让他吃惊的是，连城主府的卫队也大规模出动了。
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动辄打骂驱赶他们的家伙，此刻竟然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但
他们并非前来镇压，反而是在各处路口“维持秩序”。
并伴随着用简陋木头扩音器发出的、声嘶力竭却异常亢奋的高声宣布：
“所有人！即刻前往中心广场！聆听圣谕！”
顾泽灵只觉得一种无形的、令人隐隐不安却又带着莫名吸引力的氛围迅速笼罩了全城。
他环顾四周，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
却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心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集体狂热所驱使。
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庞大的人流，涌向那座原本属于圣灵教、此刻却仿佛散发着某种“圣光”的中心广场。
顾泽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犹豫。
但随即，他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痞气。
“管他的，今天这阵仗，反正也拉不了车了。”
他低声嘟囔着，“难得的热闹，不去白不去。”
他从板车底下彻底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混入了那涌动的人潮，跟着往前走去。
广场之上，早已万头攒动，人山人海。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于广场半空。
顾泽灵费力地踮起脚尖，顺着人们的视线望去，下一刻，他呼吸一窒。
他看到了一道堪称神迹的身影。
那人悬浮在半空，身形明明隔得很远，却奇异般地牢牢占据了他视野的中心，仿佛自带光芒。
璀璨的金发如同流淌的黄金，俊美非凡的面容上带着一种悲悯众生。
又仿佛洞察世间一切苦难与虚妄的神圣表情——宛如至高无上、代行神意的“圣使”。
顾泽灵呼吸一窒。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海又威严如狱的气息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手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一尊巨大、朦胧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淡金色虚影，在那金发“圣使”身后骤然显现！
它并非狰狞的亡灵，而是一种超脱了生与死界限、同时散发着圣洁光辉与永恒寂灭气息的至高存在
——武魂真身·死灵圣法神！
那顶天立地的虚影仿佛笼罩了小半个广场，神圣与寂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被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所有仰视者无不心神剧震，双腿发软，仿佛灵魂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洗涤、震慑，生不出丝毫反抗或质疑的念头。
伊莱克斯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更仿佛直接敲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世人如羊，迷途彷徨；圣灵爱人，赐予希望。”
“圣灵存于万物，万物皆得其光。”
“恩泽已降，尔等……静心感受！”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铂松城的地面微微一颤，随即骤然亮起！
无数复杂玄奥、仿佛拥有生命的光纹以广场为中心。
如同瞬间活过来的巨大藤蔓网络，沿着街道、掠过墙壁、穿透地基，疯狂蔓延至全城每一个角落！嗡——！
一股奇异而温和、却无法抗拒的能量波动如同水波般扫过全场每一个人。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这，这是？武魂？！！！
顾泽灵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自己掌心突然冒出的一株微弱蓝光闪烁的蓝银草，激动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另一边，一个老农看着自己那柄陪伴了半辈子、锄刃都已磨损严重的铁锄头。
目瞪口呆地发现它粗糙的表面正流淌着微弱的土黄色光泽，“我的锄头……它，它好像在发光？”
神迹，正在铂松城批量上演！
所有年满六岁的人，无论贫富贵贱，无论年龄几何。
竟在同一时刻，被那笼罩全城的庞大阵法力量，强行激发了体内最深处的潜能，觉醒了武魂！
虽然其中大部分只是最普通的锄头、镰刀、草绳之类的器武魂，或是些毫无用处的废武魂。
但这突如其来的、打破阶级壁垒的力量显现，足以彻底改变他们过往的一切！
顾泽灵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武魂”。
那个他曾经只在偶尔见过的、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身上才听闻过的——“武魂”？
从来没有人会为他这样的苦力、这样低贱的车夫做武魂觉醒。
而那觉醒仪式所需花费的金魂币，他不吃不喝攒上十年都未必够。
他只是力气比旁人大点，耐力好些，跑得快一些。
他怎么能…怎么配和那些生来高贵的贵族老爷们一样，拥有武魂呢？
所以顾泽灵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也能有武魂吗？
突然，一股熟悉的暖流在他四肢百骸中急速流转，比以往拉车冲刺时感受到的更加汹涌、更加…具有实质！
顾泽灵愕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脚。
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踏碎地面、撕裂狂风的力量感充盈其中！
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信息震慑着他的感官。
看着自己的那布满老茧，如今却散发着双手他先是愣住。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宣泄般的情绪冲上头顶。
让他忍不住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有些傻气却畅快无比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伊莱克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神谕，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被狂喜和茫然充斥的心中：
“自今日起，铂松城内所有年满六岁的孩童，皆可送至圣堂，由圣教为其免费觉醒武魂！”
“凡愿意登记入册、诚心信奉圣灵者，每日皆可领取‘圣水’一份，强身健体，感悟圣恩！”
“圣灵——存于万物！”
早已安排好的、眉心带着淡金纹路的“教徒”们立刻抬出一桶桶清澈见底的“圣水”
——那里面，早已悄然融入了“村村通”药剂。
人群瞬间彻底沸腾了！
渴望力量、渴望改变命运的人们疯狂地涌向教堂门前临时设立的发放点。
争先恐后地争抢着那象征着希望与未来的“圣水”。
很快，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开始回荡起同一个狂热至极的声音。
那是发自内心的、被“神迹”和“恩赐”彻底征服的呐喊：
“圣灵存于万物！圣子已然降临！”
就在全城陷入宗教狂热的同时，港口区。
霍雨浩率领着一队精锐的、气息完全收敛的玄血军士兵。
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所有明哨暗岗，进入了由原城防军重兵把守的港口核心仓库区。
厚重的合金仓门被龙炎射线精准熔毁锁芯，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缓缓向内推开。
仓库内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霍雨浩也微微屏息。
里面并非堆积如山的普通货物或粮食，而是闪烁着深邃暗红色光泽、蕴含着澎湃而狂暴火属性能量的晶石。
它们被粗糙地分类堆放，如同连绵的暗红色小山，几乎填满了这数个巨大的联排仓库，其数量之多，远超之前情报的预估，视觉冲击力极为震撼。
叶夕水走到最近的一堆晶石前，俯身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矿石。
即便隔着手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温热以及一种内敛却极度狂暴的能量波动。
她指尖微微用力，一丝魂力试探性地探入。
嗡！
手中的赤红色晶石瞬间爆发出灼目的光芒，内部的能量被轻微引动，变得极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猛烈炸开！
叶夕水立刻松开手，任由那块瞬间变得极度危险的矿石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抬头，看向霍雨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标。
那些被阿木这样的矿工以血泪、健康乃至生命为代价。
从矿井深处艰难挖采而出，之后汇集到这座交通枢纽之城。
原本打算通过海路秘密运往日月帝国，最终用以支撑其庞大战争机器持续运转的战略资源——
高纯度、未经过提炼的，赤晶矿。
也是林默构想中，能够实现“龙吼”的最佳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