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后续
空气凝滞得如同墓穴。
墙壁上的剪影将泰坦那张横肉虬结的脸映照得愈发狰狞。
他抱着胳膊，粗壮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手臂，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你的意思，”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在钟离乌的心头，
“花了这几天功夫，撒出去那么多人，就揪出来两个被虫子钻了脑子的魂宗？”
钟离乌垂首站在下方，宽大的黑袍也难以完全掩饰他身体的僵硬。
他喉咙发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回禀圣使，已动用教内所有隐秘手段，彻查总坛及所有已知的重要据点。
所有教众，上至长老，下至外围执事，皆已查验完毕。
确…确实只有这两人额间出现那诡异金蚕纹，且均在试图自毁前被制服，未能造成更大破坏。”
他顿了顿，补充道，“均已处理干净。”
钟离乌最近日记过得不是很如意。
因为头上突然多了两个两个领导。
然后他还要在上头盯着他看的情况硬着头皮让领导看他搁这玩狼人杀。
甚至还不能输。
我当年当上教主的时候也妹人跟我说上头还有领导呀？
泰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对这个结果极度不满，鼻子里重重哼出一股白气。
钟离乌感到背后的冷汗几乎要浸透内衫，他连忙试图转移焦点：
“至于圣使之前垂询的玄冥宗联军一事……”
泰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粗声追问：
“那帮废物到哪儿了？拿下铂松城没有？”
钟离乌硬着头皮回话：
“这…根据我们最后接到的线报，徐图长老所率联军，确已开拔，兵锋直指铂松城。
但…但近日铂松城周边区域魂力波动异常剧烈，干扰极大。
我们派出的斥候难以靠近，最新战况…尚未传回。”
他字斟句酌，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具体情况，目前完全不明。
泰坦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似乎在压抑怒火，最终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大手一挥：
“哼！算了！
消息传播总要时间！
老子就再多给你几日时间打探！”
钟离乌闻言，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正欲开口谢过——
一直如同石雕般静坐闭目，气息深沉的牛天，却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仿佛能洞穿虚空、勘破迷雾的眼睛。
“不必了。”
牛天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整个大殿的空间都随着他的起身而微微震颤。
他并未看向任何具体方向，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石殿顶，穿越了无尽的空间阻隔，直接落在了遥远东南方的某处。
他的声音平稳依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断定，如同最终审判：
“他们，几乎全死了。”
钟离乌猛地抬头：“什么？！”
……
另一边，铂松城外，金蓝江畔。
刺鼻的硝烟味与血肉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昔日平坦的原野此刻布满巨大的、仍在冒着青烟的焦黑弹坑，仿佛被巨神的犁铧反复耕过。
破碎的兵甲、撕裂的旗帜、难以辨认原貌的残骸散布得到处都是，一些低洼处，泥水混合着暗红的血液，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污浊的泥泞。
毒不死和龙傲天站在一艘缓缓靠岸的客船船头，望着眼前这片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一时竟都失语，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震撼。
龙傲天终究年轻些，定力稍逊。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老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动摇：
“师…师傅，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怎么办？”
您来之前也不跟我说对方有这么强大的武力呀？
要是对方反悔我们怎么办？
毒不死闻言，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瞥了自己徒弟一眼。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语气带着一贯的粗豪与不满：
“哼！没出息！这点小场面就被吓住了？
魂师之道，尸山血海也是等闲！看来还是欠火候！”
龙傲天被师傅一喝，心神稍定，忙不迭低头应道：“是，弟子知错。”
毒不死双手背负身后，目光再次扫过那片狼藉的战场，语气沉凝，如同训诫：
“本体武魂的修行，首重砺身坚心！
锤炼体魄如钢，意志如铁！
你若连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都没有，遇到超出认知之物便心生动摇，将来如何能承载更强大的力量？
如何能成就大道？”
他顿了顿，特意又瞥了龙傲天一眼，语气加重：
“看这残留的能量波动，那些落下的攻击，单论瞬间爆发，威力也不过魂斗罗上下。
怎么？你小子是觉得自己将来连魂斗罗都达不到吗？”
龙傲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师傅，您说笑了。
莫说魂斗罗，便是封号斗罗之境，弟子亦有绝对信心触及乃至超越。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巨大的弹坑，心有余悸：
“只是，就算弟子将来成就封号，自问也绝无可能在那等密不透风、毁天灭地的连绵轰炸下存活。
而且，看这迹象，他们的攻击……
似乎远未到极限，仿佛只要愿意，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他回想起那划破长天的刺耳尖啸和毁灭光柱，努力斟酌着用词道：
“而且那种远程的光爆攻击，绝非寻常魂技，更像是某种威力绝伦的特殊魂........额，兵器。
包括最后那一下……”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撕裂云层、瞬间灭绝了玄武斗罗最后生机的四色光柱，如同梦魇般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心中。
毒不死沉默了。
他同样看到了最后那一击。
那其中蕴含的、近乎法则层面的纯粹毁灭力量，让他这个级别的强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史莱克……何时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魂导器，这种他一直视为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的外物，难道真能发展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他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个有些动摇他信念的念头甩出脑海。
毒不死的优点之一便是从不纠结内耗，他想不通便暂时不想，外部的问题，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或物便是！
他的想法瞬间变得简单而直接——无论这是什么，只要它能带来强大的力量，那就可以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哼！魂导器又如何？终究只是外物，是工具！
是杀人的刀！刀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握在谁的手中！”
他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他史莱克能用得，我本体宗就用不得？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龙傲天嘴巴微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未想过，一生笃信本体至上、认为肉身便是最强兵器、对魂导器向来不屑一顾的师傅，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简直是……
毒不死却不再看他，目光投向已然在望的铂松城码头，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那便更要去看看了。
直接进城，找林默那小子谈便是了！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话音未落，一名“玄血军”士卒快步来到船边，朗声道：
“二位宗主，城主有令，请随我入城。”
龙傲天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彻底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应道：“有劳了。”
他跟在毒不死身后走下跳板，脚步踏上前方那片仿佛尚且带有远方战场焦土温热的土地。
他的心中却再无半分之前的轻视与权衡，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对那座城池以及城中那位神秘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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