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蠢蠢欲动
天魂帝国，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
晨光透过高耸的琉璃窗，将大殿映照得一片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百官之间的凝重与肃杀之气。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正围绕着帝国未来的道路激烈地席卷着。
上国公秦凌，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威严、身着繁复公爵袍服的老者。
此刻正站在丹陛之下，毫不留情地对着御阶旁那位年轻的金发公主发出质问。
他的声音洪亮而沉凝，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公主殿下，您这番言论，未免太过天真！
学习、研究、制造魂导器，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金魂币堆砌？
那些昂贵的稀有金属、培养一个成熟魂导师的耗费……这些钱，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猛地一挥袍袖，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住维娜：
“老臣实在不解！公主殿下您去了一趟斗灵那边。
见识了那望海城的一些奇技淫巧，回来之后怎就如同变了个人？
张口闭口便是魂导器！
莫非是忘了，我天魂帝国的立国之本，乃是传承悠久的武魂修炼之道！
是万千魂师的效忠与支撑！而非那些冰冷死板、耗资巨万、且受制于人的铁疙瘩！”
维娜公主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气，绝美的脸庞上维持着皇室应有的雍容与镇定。
她微微昂起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回应道：
“秦国公，并非维娜数典忘祖，更非一时冲动。
我与本体宗主毒不死前辈，在铂松城外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了那场战斗！
望海城所拥有的那种名为‘龙吼’的魂导武器，其威力之巨大、作战方式之颠覆，远超我等以往认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描述更具说服力：
“其单次攻击的绝对强度，或许确实仅相当于魂斗罗级别。
但其数量之多、覆盖范围之广、持续轰炸时间之长、以及超乎想象的远程打击能力，构成了一个几乎无解的攻击手段
在那样的火力覆盖下，即便是封号斗罗。
若无特殊手段或顶级防御武魂，也根本支撑不住，最终只会被耗尽魂力，化为飞灰！
玄冥宗联军的覆灭，便是血淋淋的铁证！”
秦凌国公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对这番描述并不意外。
他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却依旧带着浓重的质疑
：“公主殿下描述的场面，老臣可以想象，也相信其威力确有不凡之处。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加重，直指核心：
“但是殿下想过没有？那些威力巨大的魂导器，本质上是什么？它
们不过是强者力量的‘放大器’！
是需要依赖顶尖魂师注入魂力、依赖高阶魂导师维护操作的‘工具’！
若没有那位疑似史莱克学院的封号坐镇，您买回来的那些所谓‘龙吼’，结果又如何？
不过是一堆接连自爆、险些伤及自身的昂贵废铁和危险摔炮罢了！
这一点，您亲自经历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维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秦凌的话如同尖针，精准地刺中了她目前计划中最脆弱的一环——高端魂导师人才的极度匮乏以及核心技术的不受控。
她咬了咬唇，坚持道：
“试验阶段的武器出现故障，是任何新技术发展都难以避免的成本！
我们不能因噎废食！魂导器代表的未来战争模式已经显现，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帝国必须从现在开始，下定决心发展我们自己的魂导技术！
哪怕需要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周期，也必须立刻开始投入学习、研究和人才培养！”
“未来？成本？”
秦凌国公只是摇了摇头，不再看维娜。
而是转身面向高踞于龙椅之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魂皇帝，深深一躬，声音沉凝而恳切：
“陛下！魂导器研究与全面改革之事，关乎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
耗资巨万却前景未卜，且极易动摇我天魂以武魂为本的立国根基，引发国内宗门势力的不安与抵触。
老臣恳请陛下，务必三思而后行！”
说完，他再次转向维娜，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却带着更深层次的不认可与劝阻：
“公主殿下前番以雷霆之势，联合本体宗，彻查玄冥宗叛国重罪。
将其连根拔起，手段果决狠厉，为我天魂铲除一大毒瘤。
其功绩朝野共睹，确显栋梁之才，老臣亦深感佩服。”
他话锋再次微妙一转：
“然，治国如同烹小鲜，需权衡利弊，循序渐进。
殿下欲在帝国皇家学院之内，凭空新增一个耗资无算的魂导系。
此事牵扯甚广，绝非一蹴而就之事。
依老臣之见，还是……暂且搁置，容后再议更为稳妥。”
“臣附议！”
“秦国公老成谋国之言！”
“魂导器乃日月帝国所长，我天魂何必以短击长？”
“当务之急应是安抚国内宗门，巩固武魂根本！”
秦凌话音落下，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附议之声。
众多大臣，尤其是那些出身与现有利益集团关系密切的官员，纷纷出声支持，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反对声浪。
维娜公主站在原地，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反对声。
看着那些或真诚、或虚伪、或唯秦国公马首是瞻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何尝不知道秦凌，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那些保守势力，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们之前之所以全力支持她以铁腕手段铲除玄冥。
无非是因为那是一只养肥了的“牛”。
宰了它，大家都能分到肥美的肉和汤、
既能削弱一个潜在对手，又能充实自己腰包，更能博得一个“为国除奸”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但如今，她要推动在皇家学院设立魂导系，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触动了更深层次、更核心的利益蛋糕。
皇家学院院长一直是秦国公一系的重要势力范围。
新增一个魂导系，意味着巨大的资金投入将从一个盘子流向另一个新盘子；
意味着要引入新的、可能不受他们控制的权力体系；
意味着要打破现有以武魂修炼为核心的教育与资源分配格局；
更意味着，未来可能会崛起一个全新的、不依赖于传统体系的“魂导师”利益集团，这将从根本上动摇他们这些传统勋贵的统治根基。
什么“耗资巨大”、“前景未卜”、“动摇国本”……这些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核心只有两点：钱，和权。
以及，对于未知变革的深深恐惧和惰性。
维娜看着秦国公那看似语重心长、实则寸步不让的表情，心中一片冰冷。
她清楚地看到，在这些老人的思维里，哪怕贵为封号斗罗、
一旦年老，最渴望的便不再是开疆拓土或锐意进取，而是维持现状，守住自己碗里已有的食物，害怕任何可能重新分配权力和资源的变动。
改革的阻力，从来不仅仅来自于技术的落后或资金的匮乏，更来自于这一个个盘根错节、竭力维持现有格局的利益藩篱。
她的目光越过群臣，投向御座之上沉默的父皇，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期盼，却又深知，即便是皇帝，有时也不得不在朝堂的平衡与现实的阻力面前，做出妥协。
朝会，在一种看似维持了体面、实则僵持不下的沉闷气氛中暂告一段落。
维娜所倡导的魂导器发展大计，在第一步，便遭遇了难以逾越的、来自帝国内部的巨大冰山。
“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秦国公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几乎是刚下早朝，维娜就迫不及待地屏退左右，快步来到她父皇处理政务的偏殿。
她精致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不甘，语气急促地开口。
端坐在书案后的天魂皇帝维宣，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
他的面容带着几分疲惫，眼神却依旧睿智而深沉。
他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女儿，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打断：
“娜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对女儿的了解和一丝无奈：
“我也知道，我的女儿不是个目光短浅的笨蛋。
你看到的，想到的，那些关于魂导器的重要性，关于未来战争的形态……
类似的话，毒不死宗主前几日私下觐见时，也对我详细阐述过。”
维娜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秀眉微蹙：
“宗主……他也和您说过？”
她没想到，那位一向专注于本体宗自身修炼、看似对朝政不甚上心的宗主，竟然会主动向父皇进言。
皇帝维宣微微颔首，证实了这一点：
“嗯。
他甚至比你想得更具体，提议效仿史莱克学院的模式。
优先为本体宗的精英弟子配备制式的飞行魂导器，以极大增强宗门核心力量的机动性与突击能力。”
“还和我要了玄水丹的份额。”
维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更加急切：
“既然宗主也支持，那父皇您刚才在朝堂上为何还……”
她不明白，既然有本体宗这样的帝国柱石支持，父皇为何还要默许秦国公等人否决她的提案。
皇帝维宣再次轻轻摇头，打断了女儿的话。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一种身居高位的无奈与现实感：
“娜儿，你要明白。
治理一个国家，尤其是像天魂这样拥有悠久传统和复杂势力格局的帝国。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说的有道理，你就能立刻去做的。
朝堂之上，并非简单的对错之争，更是力量、利益与时机的博弈。
秦国公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保守，更是朝中一大批依靠现有魂师培养体系获得权力与利益的勋贵、学院派系以及魂师家族的共同意志。
强行推动，只会引发更大的动荡和内耗，于国无益，反而可能耽误真正的大事。”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维宣的手指轻轻点着眼前的报告：
“而且你之前花了两千万去买那什么‘龙吼’，如今却造不出个所以然来。”
“各个大臣们已经颇有些微词。”
面对着眼前父皇，维娜只觉得有些窒息。
他没有给维娜继续争辩的机会，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而富有深意：
“比起现在就在国内强行推动耗时长、阻力大的魂导器改革，走另一条路……或许会简单直接得多，见效也更快。”
维娜再次愣住，下意识地追问：“另一条路？什么路？”
皇帝维宣的目光缓缓转向东方，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墙壁，望向了斗灵帝国那片广袤而如今陷入内乱的土地。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冰冷的决断：
“发兵，斗灵。”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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