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烛泪
“你在……说什么……”
叶骨衣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虚弱和困惑，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立刻意识到。
那困扰她许久的麻醉剂效果，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散。
林默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却锐利如刀，牢牢锁定在叶骨衣眉心的位置。
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其内隐藏的灵魂：“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别装了。”
“不然，你这最后一次与我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可就要白白浪费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个瞬间——
叶骨衣眉心的皮肤下，一个极其淡薄、若非林默刻意点明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三叉戟印记。
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般，骤然一闪而逝！
叶骨衣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瞬间涣散，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宽大的座椅中。
然而，这失去意识的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原本清澈湛蓝的眸子，已然彻底转变为一种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海洋与风暴的幽蓝色。
不仅仅是瞳孔，连她原本灿烂的金色长发，发根处也隐隐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蓝光泽。
整个人的面部轮廓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调整，少了几分少女的柔美，多了几分属于男性的、历经沧桑的感觉。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远离海洋的城主府办公室内，竟然凭空响起了层层叠叠、由远及近的海浪拍岸之声。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湿润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以及一种浩瀚无边的神性威压。
“有意思。”
一个低沉、却又带着某种非人空洞感的声音，从叶骨衣口中发出。
这声音仿佛不是通过喉咙，而是直接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带着奇异的回响。
被唐三意识主导的“叶骨衣”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以一种完全不符合这具身体性别的、属于男性的审视姿态，饶有兴致地看向林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默沉默了片刻。
说实话，破绽实在有点多，多到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对面这位神王阁下此刻的态度，估计还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
浑然不知在他那能够解析万物魂力本质的“无相”视角下。
叶骨衣体内那强行糅合、却又泾渭分明的天使神性碎片与海神神念，简直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显眼。
和他虚空斗法、相互试探了这么久，这位神王居然连他最基础的能力——对魂力结构的解析——都还没摸清楚。
林默心中掠过一丝无语。
仔细想了一会。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最表层、也最容易让对方接受的切入点：
“我不觉得，以你唐三的行事风格，会真的放过当年与你、与武魂殿有着深仇大恨的天使神传承。”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那隐藏在叶骨衣体内的神念核心：
“我猜测，你应该是将天使神的神格或者本源力量，强行分割成了两份，或者三份，甚至更多份。
然后，在这个分割和‘稀释’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将你自己的神念后手掺杂了进去。”
林默摊开手，语气平淡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再之后，你又分别为这些被你‘污染’过的力量碎片，寻找了合适的传承者。
传承者们再次传承，所以你的后手也跟着传到了现在。
比如叶骨衣，比如星罗的那位医仙斗罗王仙儿。”
他伸出食指，缓缓说道：
“毕竟在当年，你和天使神、罗刹神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她们终究是诞生于斗罗大陆的本土神灵，即便信仰被你们新神系打压乃至断绝。
其神格位阶依然存在，就像野火下的草根，总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对于你这位掌控欲极强的海神来说，将潜在威胁的核心力量纳入自己的掌控，彻底消化吸收，才是更稳妥、更符合你风格的做法，不是吗？”
林默的手指指向瘫坐在椅子上的叶骨衣：
“天使神格中代表‘杀伐’、‘审判’的极致神圣属性，这部分最为稀有也最强大的攻击性力量，你给了叶骨衣的先人。”
接着，他手指虚点向西方，“而天使神格中代表‘疗愈’、‘守护’的温和属性，你则给了王仙儿的先人。”
他微微歪头，做出思索状：
“或许，天使神格中还有代表‘秩序’、‘光明’之类的其它权柄碎片？
被你分配给了其他人？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毕竟，你在‘分东西’这方面的手段，确实堪称炉火纯青，跟你当初分割你女儿……呃，灵魂和记忆的‘精细’操作，如出一辙。”
办公室内弥漫的海浪声似乎凝滞了一瞬。
被唐三意识占据的“叶骨衣”微微眯起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
罕见地，这位一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唐三，此刻并没有立刻动怒。
沉默了片刻，他甚至不得不承认，林默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虽然角度刁钻，但逻辑上……竟然该死的有点道理。
这家伙……果然不一般。
难怪我动用了这么多手段，在下界搜寻了这么久，才勉强锁定他的存在。
唐三心中念头飞转。
他操纵着叶骨衣的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摆出一个看似放松实则充满戒备的姿态，幽蓝的眼眸直视林默：
“所以，费尽心思点破我的存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的语气带着神祇特有的淡漠与居高临下：
“弱肉强食，天地至理。你能看出这些，倒也难得可贵。证明你确实有资格与我对话。”
林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他不屑地瞥了“叶骨衣”一眼，声音冷冽：
“弱肉强食？就凭你这藏头露尾、连真身都不敢降临的做派？”
“唐三，你真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手脚很干净，无人能知吗？”
林默看着对面那张被唐三神念强行扭曲、显出几分不协调威严的“叶骨衣”面孔。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无奈。
“罢了，那些更久远、更隐秘的布局。
比如你偷偷将你母亲阿银的本源藏进史莱克学院的黄金树。。
以及让你父亲唐昊成为斗罗位面之主这类过去未来的事，我就不多提了。”
林默摆了摆手，仿佛在拂去一些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核心问题上：
“单就说叶骨衣这件事，前后矛盾之处，实在多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默的语调平缓，却精准地剖开表象：
“钟离乌执掌圣灵教多年，能让这个邪教在日月帝国根深蒂固，甚至渗透军政权贵。
他或许狂妄残忍，但绝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查内奸、肃清内部，这种关乎组织生死存亡的事情，以他的风格，怎么可能不暗中进行。
反而要大张旗鼓地成立什么‘审判庭’，搞得圣灵教上下人心惶惶、互相攻讦、自相残杀？”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
“结果呢？我们真正安插进去的钉子没死几个、
圣灵教内部那些原本就勾心斗角、但至少还在维持基本运转的邪魂师骨干，反而因此死了一片。
这像是为了肃清内奸吗？
这更像是一场目的明确的大清洗，只不过清洗的对象。
恰好是那些不那么‘听话’或者可能阻碍新意志贯彻的原有势力。”
“或者说，你就不是在清洗，只是为了你真正的目的让路。”
林默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对方的心坎上：
“再看看叶骨衣。
她那种格格不入的气质、近乎洁癖的正义感，在圣灵教那种环境中，本就是异类。
在这种需要站队表忠心的风口浪尖，按照常理，她这种‘不合群’的边缘人物，就算不被第一时间清洗掉。
也该被严密监控、边缘化才对。
可结果呢？
她非但没有受到冲击，反而被破格提拔，直接任命为地区审判庭的负责人，手握生杀大权。”
他抬起头，直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语气斩钉截铁：
“这种前后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这种看似混乱实则目标明确的内部动荡，只说明一件事——
圣灵教最高层的决策机制，在某个时间点之后，被一股新的。
脱离圣灵教原有实际运作逻辑的、但对圣灵教本身拥有极高掌控力的意志强行介入了。
这股意志不在乎圣灵教的内部损耗，甚至乐于见到其原有结构被破坏。
它只关心如何更快、更直接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默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为什么圣灵教会突然开始近乎自残式的内乱？
不是因为钟离乌突然变蠢了。
而是因为，有一个根本不在乎圣灵教死活的“垃圾领导”，开始为了自己的私利，进行简单粗暴的“微操”了。
唐三那原本挂在脸上、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怡然笑容，瞬间僵住了。
那深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被戳破算计的愕然与难以掩饰的愠怒。
林默的语调平稳，一层层剥开唐三精心布置的伪装与算计，直指其核心意图。
“你的思路，其实并不难猜。”
林默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你大概是打算让叶骨衣凭借天使武魂对邪魂师的天然克制。
在邪魂师那边‘大杀四方’，积累足够的‘功绩’和‘投名状’。
这样一来，当我这个铂松城的实际掌控者去调查她的背景时。
看到的是一个与圣灵教势不两立、手上沾满邪魂师鲜血的‘正义使者’，自然会降低戒心。
甚至会因为其稀有强大的武魂和可观的战力而主动招揽她。”
他微微摊手，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深蓝色的神念屏障，直视其后的操纵者：
“然后，你这位隐藏在幕后的神王，就能顺理成章地，通过叶骨衣这个媒介。
接触到一直与你隔空对弈、却始终未曾真正照面的我。”
林默顿了一会，点评道：“虽然你的行为略显幼稚和单纯。”
“但介于你之前甚至连我的身份，位置都无法确定，现在来到铂松城我也能算你努力过来。。”
林默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他直视着唐三那双借由叶骨衣身体显化出的、已然带上几分阴鸷的深蓝色眼眸：“怎么样？”
唐三操控下的“叶骨衣”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双眼眸中闪过被完全说破计划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并没有否认。
林默没有停下，继续沿着自己的推理向下剖析，语气愈发笃定：
“而你此刻的存在形式，我猜，并非你的本体，甚至不是完整的分身。
而更像是一缕高度凝聚、蕴含着你部分意志和力量的神念。
这应该是你未雨绸缪，为了应对像现在这样，因为神界规则限制或其他强大存在的干扰。
导致你本体无法直接干预下界时，所预留的后手之一。”
毕竟，根据之前与毁灭之神那短暂却信息量巨大的交流，对方很明确地暗示过。
目前的海神，将会被毁灭之神和星球意志给架住。
他所能依靠的正是这些提前布下的‘后手’。
而林默深知，像唐三这种表面上自信满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实则内心深处潜藏着极强的不安全感和掌控欲的人，其行事风格必然极度谨慎，甚至可称为多疑。
他绝不可能将真正的底牌和绝对的信任完全寄托于外人之上。
牛天和泰坦，尽管实力不俗，且受其恩惠，但说到底，也只是他安排的执行者，属于可以随时替换或牺牲的‘二手’准备。
他真正信赖的、作为最终保险和关键时刻翻盘手段的，必然是其自身意志最直接的延伸——
比如，一道潜伏在关键棋子灵魂深处、平时蛰伏、关键时刻方能启动的强大神念、
或者说，一个以神念为核心构筑的、具备部分本体意识的特殊分身。
林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棋盘对面那位棋手的全盘谋划：
“所以，你的最终目的，其实是通过叶骨衣接近并控制我，拔掉我这个最大的‘变量’和‘钉子户’。然后，再利用我对霍雨浩的影响力，或者直接手段，重新将那位身负大气运的‘儿子’牢牢掌控在手中。
因为在你的算计里，只要清除了我这个意外因素。
整个斗罗大陆的‘剧情’就能重新回到你预设的轨道上，一切尽在掌握。对吧？”
端坐在椅子上的“叶骨衣”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首次清晰地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
林默的推论，几乎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计划蓝图完整地描绘了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被说中心事的唐三（神念）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通过叶骨衣的喉咙发出，带着一种扭曲的赞许和冰冷的杀意。
他轻轻拍了几下手掌，动作优雅却充满讽刺：
“啪啪啪……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推理。
林默，你确实……聪明得超乎我的预料。”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语气陡然转冷，带着神祇对凡人的蔑视：
“只可惜，你也仅仅只是‘聪明’而已。
明明已经将我的计划和盘托出，自身却还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卖弄你那点可怜的洞察力，以为掌握了真相就能高枕无忧？”
他缓缓站起身，属于叶骨衣的身体却散发出滔天的神威。
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海浪的虚影在四周咆哮翻涌。
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要我说，你已有——”
“取死之道！”
面对这蕴含着神王怒意和恐怖威压的宣判，林默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抬起眼，看向那气势汹汹的“叶骨衣”，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那是一种仿佛在看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真实危险一无所知的可怜虫的眼神。
林默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足以击碎一切虚妄的力量：
“你果然……什么都还不知道。”
唐三的意识在叶骨衣的躯壳中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
林默那平静无波的话语，却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思维中某个被忽略的盲区。
林默看着他愣住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无奈：
“你降临此地，借助叶骨衣的感官观察了这么久、
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从你踏入铂松城范围开始，就有无数道细微却持续不断的精神力扫描，如同蛛网般笼罩着你吗？”
唐三操控的“叶骨衣”眉头骤然锁紧，属于神王的傲慢让他下意识地嗤之以鼻：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些粗浅的精神探测手段，蝼蚁的窥视，岂能感知到神念分毫？”
在他眼中，这些连封号斗罗级别都未必能达到的精神扫描，根本不足为虑。
“所以啊，”
林默的眼神中的怜悯之色更浓了，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孩童，
“你难道就没想过，既然我连这种可以普及到基层、近乎人人可用的群体性精神扫描网络都能构建出来。”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堆积如山的纸质文件，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么，为什么在明明可以构建更高效、更隐蔽的‘意念办公’系统的情况下。
我依然选择使用这种看似落后、笨重的纸质文件来处理如此庞大繁杂的政务？”
林默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唐三意识的核心：
“这些堆积如山的纸张，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文件。
其信息量和处理效率，与我可能掌握的技术水平相比，岂不是一种巨大的矛盾？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最拙劣的掩饰。”
唐三的脸色瞬间剧变！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强大的神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扫过周围那看似杂乱无章、堆积如山的白色纸张。
这一次，他不再将其视为凡物，而是全力感知其本质！
“那么，我周围的这一圈白纸，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的白纸。”
林默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而是某种……精心布置的陷阱的伪装。”
就在唐三神念触及那些纸张的瞬间，林默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动手吧，银龙王。”
唐三心中大骇！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涌起！
他想要催动神念，挣脱这具躯壳的束缚，哪怕舍弃这道分神也要逃离！
但，已经太晚了！
“嗡——！”
原本安静堆积的“文件山”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
赤红、冰蓝、土黄、青绿、暗紫、银白、漆黑……七种代表着不同属性的元素能量，如同苏醒的巨龙，从无数张“白纸”中喷薄而出！
这些“纸张”根本不是什么文件，而是由最精纯的元素能量高度压缩、固化后形成的伪装物！
无数道由纯粹元素凝聚而成的锁链，瞬间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而迅猛地缠绕上“叶骨衣”的四肢、躯干乃至脖颈！
锁链上流淌着恐怖的封印符文，不仅瞬间禁锢了肉体行动，更开始疯狂压制、侵蚀唐三注入其中的海神神念！
光芒汇聚处，一道绝美的银色身影自“纸山”中缓缓浮现，银发紫眸，周身流淌着浩瀚的龙威，正是早已潜伏在此的银龙王！
见到现身的是银龙王，唐三最初的惊慌反而迅速平复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轻视的暴怒和属于神王的倨傲。他感受着锁链上传来的力量。
虽然强大，但似乎并未达到能彻底碾压他这道神念的程度。
“哈哈哈哈！
”唐三操控着叶骨衣的身体，发出扭曲而张狂的笑声，他垂头看向林默，眼中充满了讥讽，
“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后手？
一个在神界大战中身受重伤、至今未能恢复的半神？
如此孱弱的力量，连困住我这道神念半分钟都勉强吧！”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周身神光爆闪，缠绕在他身上的元素锁链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光芒剧烈闪烁，连带着银龙王的脸色也微微一白，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光是困住我就已经让她竭尽全力了！
林默！你又要拿什么来杀我？！”
唐三的声音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嚣张，
“待我脱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任你如何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终究只是个跳梁小丑！”
古月娜紧咬着牙，看向林默，紫晶般的眼眸中传递出清晰的意念：快！我支撑不了太久！
林默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焦急之色。
他缓缓地、如同进行某种仪式般，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白色手套，露出了那只骨节分明、看似寻常的手掌。
他一步步，平静地走到被元素锁链死死束缚的“叶骨衣”面前。
一股莫名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上唐三的心头。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层级、源自规则层面的恐怖预感！
林默的声音缓缓传来，平静得令人窒息：
“你果然还是不懂。”
“弱小，从来不是生存的最大障碍。”
“傲慢，才是。”
“如果我没有将你这道神念彻底毁灭、万劫不复的绝对把握，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此轻易地见到我的真身？”
他抬起右手，手掌之上，没有任何魂力波动，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归墟般的寂静与冰冷。
他缓缓地将这只手，按在了“叶骨衣”的额头上。
就在接触的刹那，一声清越、空灵，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啼鸣。
突兀地在办公室内响起，穿透了物质的阻隔，回荡在灵魂层面！那是雪鸮的鸣叫！
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截然不同的“感觉”，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本能。
第一次在林默的意志深处被唤醒、被驱动。
这种感觉十分生疏，就像是一个天生只习惯使用右手的人。
第一次尝试去全力运用自己的左手，笨拙，却蕴含着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我的武魂，名为雪鸮，本质上是我前世最后造出来的永动机。”
“雪鸮的能力，硬要区分，可以分为两种。”
林默凝视着唐三那双开始流露出惊惧的深蓝色眼眸，
“负责‘无中生有’，创造物质与能量的，是‘无相’。”
他的手掌微微发力，一种无形的、仿佛能令万物回归虚无的场域，以他的掌心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而负责‘化有为无’，让存在归于寂灭的，是——”
“烛泪。”
“嗡——！”
无法形容的悸动从林默的掌心爆发！
那不是能量的冲击，不是魂力的湮灭，而是一种更根本、更恐怖的抹除！
唐三惊恐地瞪大双眼，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道高度凝聚、蕴含着海神本源法则的神念，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方式……消散！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吞噬，而是像投入火焰的冰雪，
像暴露在真空中的水滴，从最基础的构成层面上，被强制分解、归于虚无！
“这……这是……什么力量？！”
唐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
他疯狂地催动神念，试图抵抗，但所有的挣扎都如同泥牛入海，那“消散”的过程不可逆转，无法阻挡！
林默俯瞰着他，如同造物主俯瞰即将被格式化的错误代码，语气淡漠：
“反物质相位湮灭单元。”
“在你们这个能量活跃的世界，要制备反物质其实挺轻松的。
毕竟只需要让极致的属性力量在特定条件下相互碰撞、达到临界点就行了。”
“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只能对你这种纯粹的能量体才能造成这么好的效果。”
“毕竟有实体的话本身就会对转化过程形成干扰，从而使得威力降低。”
他看着唐三那逐渐变得虚幻的身影，宣判道：
“所以，安心地消散吧。”
“你现在这具神念载体内的所有能量。
无论其形态如何，都已经被强制引导，开始向其对立的极致属性转化。
并在此过程中相互湮灭。
这是终极的毁灭，虽然速度慢了点，但很彻底。”
“不——！！！”
唐三发出了绝望的咆哮，神念疯狂冲击着元素锁链和那无形的湮灭力场。
却如同扑火的飞蛾，只能加速自身的灭亡。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糊，存在的根基正在崩塌。
“你……你给我等着！！！”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恶毒的诅咒，“我的本体绝不会放过你！！！”
林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绝对的弧度，缓缓摇头：
“不必担心。”
“你的本体，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我保证。”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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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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