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战争临近
叶骨衣的眉头紧紧锁着，像是有解不开的结。
她停下脚步，站在铂松城略显泥泞却异常繁忙的街道旁，目光直直地看向身旁一脸轻松笑意的南秋秋。
“所以说，你们做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长久压抑后的困惑和疲惫，
“你们建药厂，修澡堂，办夜校，搞什么化肥厂……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去攻打别的城池。
你们干了这么多事，总该有一个最终的目标吧？
总不可能是为了好玩吧？”
南秋秋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你怎么又问这个”的无奈表情，摊了摊手：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呀，我的天使小姐。”
叶骨衣沉默了下来，抿紧了嘴唇。
她不是没听过南秋秋的解释。
只是……她到现在依然觉得，这铂松城里发生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浓烈的、近乎荒诞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让她这个以铲除邪恶为己任的天使武魂传承者，感到无所适从。
最近这几天，她几乎是半强迫半好奇地被南秋秋拉着，参观了铂松城内正在蓬勃发展的各种“奇观”。
她看到了规模庞大、日夜不停运转的药水厂，里面生产的并非什么害人的毒药。
而是据说能强身健体、甚至辅助低阶魂师修炼的各类药剂。
她看到了对全城平民开放、只需象征性支付一点费用甚至免费的大型公共澡堂。
里面热气蒸腾，许多面黄肌瘦的流民在里面洗去污垢后，脸上竟然能露出满足的笑容。
而最让她感到邪门和认知颠覆的，是那个由圣灵教直接负责的“夜校”，以及那个散发着诡异气味、被称作“化肥厂”的地方。
在铂松城，基础的文化教育，尤其是面向广大平民和流民的扫盲与技能培训，其职责竟然是由圣灵教——这个她认知中无恶不作的邪教——来承担的！
南秋秋的解释是，由于魂师教育体系相对完善，绝大部分魂师（包括邪魂师）其实都识字，具备一定的文化基础。
这些“不可多得”的识字人才，在接受了那位“伟大之蚕”的“思想洗礼”之后，仿佛脱胎换骨，立刻变成了新圣子的忠实附庸。
并怀着一种“赎罪”般的心态，选择为前半生的罪孽进行无偿劳动，教书育人就是其中一项。
叶骨衣几乎瞬间就浮现出了无数她曾经接触过的场景。
在不洁而令人胆寒的月光下，亵渎的教堂内，身披黑袍的邪魂师正在和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们教授那禁忌而令人恶心的“知识”，让他们拥抱邪教。
教义结束之后还会进行令人痛苦的仪式。
多亏了南秋秋的插班，叶骨衣直接跳过了主要面向普罗大众的识字课程，转而进入了基础科学的“重点班”。
只是叶骨衣看到的景象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几个身上还隐约残留着邪魂师阴冷气息的“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用尽可能清晰的语调。
向台下坐得满满当当、眼神渴望的平民和少年们，讲授着让她梦回日月帝国高等魂师学院痛苦时光的——初等代数！
更让她瞳孔地震的是，那个邪魂师的头子林默，竟然也混迹在教师之中。
时不时会停下来，耐心地为某个抓耳挠腮的学生讲解解题思路！
叶骨衣当时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直觉告诉她，她终于摸到对方的核心秘密了！
魔鬼往往就藏在最平常的细节里！
她倒要看看，这个林默，在传授知识的时候，会如何夹带他的私货，如何潜移默化地进行邪恶的洗脑！
于是，她硬着头皮，像当年在日月帝国接受高等教育，应付那些晦涩难懂的魂导阵图课一样。
连续蹲了好几晚的夜校，甚至还跟着上了一节林默亲自讲授的、关于基础魂导能量回路绘制的课程。
几节课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台上讲师讲授的内容，严谨、系统，甚至比她当年在日月帝国一些二流学院听到的还要扎实、深入浅出。
甚至还有很多她自己都感觉受益匪浅的内容。
同时叶骨衣的眼神从最初的警惕、审视，逐渐变得……茫然，再到最后，只剩下一种被高深知识碾压后的清澈（且愚蠢）的呆滞。
当某天晚上，林默宣布下一堂课将进行“随堂测验”时。
叶骨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夹着尾巴，在测验卷子发下来之前，仓皇地逃离了那个让她倍感“痛苦”的教室。
再不走，她怕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林默，真的会把试卷塞到她手里！
出了圣灵教总部，叶骨衣有些蒙圈。
邪教的教堂，亵渎的知识，以及教完之后会有的，让人痛苦的仪式。
虽然和她想象中没什么不同，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于是南秋秋就带着她前往了下一个项目。
化肥厂。
她亲眼看到，一些动作僵硬、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人”（或者说，曾经是邪魂师的尸体？），在厂房里机械地搬运着各种原料。
搅拌着散发着难以形容气味的混合物。
这无疑是最亵渎生命、拘役灵魂的邪恶行径！
正义感爆棚的叶骨衣当即决定替天行道！
她找了个机会，偷偷潜入化肥厂，试图用天使圣光净化那些被奴役的可怜灵魂。
结果……圣光洒下，那些骷髅架子只是冒了点青烟，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干活！
甚至一个格外高大壮硕的骷髅架子，似乎被她的行为惹恼了，抄起手边的大铁锹，哐当两下，就把试图“超度”他们的叶骨衣给焊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自那以后，叶骨衣彻底放弃理解铂松城的运行逻辑了。
然而，最让她崩溃的是，她与生俱来的、源自天使武魂的、能够洞察人心善恶本质的直觉，却一次又一次清晰地告诉她：
眼前这个南秋秋，还有那个林默，以及铂松城里这些做着各种“匪夷所思”事情的圣灵教徒们……
他们真的没有怀揣着通常意义上的“坏心思”！
给别人洗脑，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安心教书育人；
奴役邪教徒的尸体，只是为了让他们高效地生产肥料；
攻打城池，是为了接纳更多无家可归的流民，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干……
？？？
那你们这样，跟传说中救苦救难的大善人有什么区别？！
叶骨衣现在怀疑她才是邪教。
叶骨衣一脸茫然和世界观崩塌后的脆弱，看向南秋秋，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挣扎，只想要一个能让她想通的答案：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干嘛？你们做这些，图什么啊？”
南秋秋看着她这副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早就告诉过你”的无奈：
“我早就和你说了呀，小天使。”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叶骨衣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们做这一切，是为了……构建一个新的秩序。一个不一样的秩序。”
叶骨衣猛地转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斩钉截铁，反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摇：
“我……我不信。”
南秋秋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突然嘻嘻一笑，从后面一把抱住叶骨衣。
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圣洁气息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足地感叹：
“唔…果然还是香的！”
叶骨衣身体微微一僵，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像最初那样剧烈反抗，只是任由她抱着。
南秋秋在她耳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想知道的答案，你可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亲眼看到你满意为止。
亲眼看看我们到底在构建一个什么样的‘秩序’。”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点：
“不过，有件事得提前告诉你。明天，林默想见你。”
叶骨衣闻言，立刻挣脱了南秋秋的怀抱，转身警惕地看向她，眼神中重新充满了戒备。
南秋秋见状，忍不住又笑了，她模仿着林默那副平淡中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他说，你之前夜校的随堂测验没做，明天给你个机会补上。”
她歪着头，看着叶骨衣瞬间石化的表情，补充道：“原话是——‘学了几天，也应该检测一下学习成果了。’”
叶骨衣：“？？？”
南秋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安啦安啦，不用担心，他人其实还挺好的，教学也有一手。
你要是真不会，就直接承认，他会很耐心地再给你讲一遍的。”
叶骨衣：“？？？？？？？”
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地方果然还是邪教吧？！
连补考都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