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女儿奴
突如其来的一刀让所有人都怔愣一瞬。
而周平江也只是拍了拍手。
抬头看向崔明烨。
“崔明烨，老子投降，带老子去大理寺。”
崔明烨沉着脸下令。
“全都带走！”
“爹！”
周明珠如梦方醒。
凄厉的大叫了一声。
周平江闻声回头。
周明珠噗通跪了下来。
周平江红了眼，黝黑憨厚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爹都懂，爹不怪你。”
周明珠泪如雨下。
周平江咬了咬牙，狠心跟着差役走了。
眼见周平江越走越越远。
周明珠哭的越发厉害。
捂着脸跌坐在地，呜呜咽咽的泣不成声。
有差役看了眼哭成泪人的周明珠向崔明烨请示。
“大人，抓不抓？”
崔明烨凌厉的视线扫过周明珠，最终朝秦迦南看了过来。
二人西目相对。
短暂的交锋之后。
崔明烨什么都没说。
随后催马离开。
“周小姐。”
元宝想要去拉周明珠。
却被秦迦南摇头阻止。
周平江此去必死无疑。
谁也体会不了此刻周明珠心中的痛楚。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发泄时间。
围观的百姓们却有人不打算放过周明珠。
咒骂完周平江，又去咒骂周明珠。
“给西夏人当细作！爹不是好人！我看这丫头也是一样的狗东西！”
“没错，都是一丘之貉！都该去大理寺好好吃吃苦头！”
有人暗戳戳的想要拿芹菜叶丢周明珠。
却被秦迦南抬手抓住。
那人不乐意了。
“你凭什么阻拦？莫不是和这些奸贼是同伙？”
他招呼旁人。
“大家跟我一起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大宁叛徒！”
这话当即就有百姓反驳。
“你胡说个什么！秦小姐最是忠肝义胆，品性贵重，怎么可能是通敌的叛徒？”
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就是，天底下的人都死绝了，秦小姐也不可能做那种通敌叛国的奸贼！”
秦迦南挥刀斩郡王给京城百姓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在百姓中威望极高。￠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己经是惩奸除恶的义气之士。
秦迦南朝替她说话的几位拱手致谢。
“多谢诸位替迦南澄清。”
她看了眼崩溃大哭的周明珠。
“据我所知，周平江此番叛国，皆是一人所为，与周明珠并无瓜葛。也是因其举报上告，才得以让其父之罪行曝光。”
“迦南以为，父是父，女是女，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很快得到了有些百姓的认可。
“对对对，人家都己经大义灭亲了，怎么还能揪着人不放？”
“秦小姐说的有道理，这个周明珠要真的有罪，刚刚为什么大理寺的人不抓走她？”
“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爹有罪，举报的女儿还要受罚。”
这些言论很快占据了上风。
那些想要为难周明珠的百姓也只好偃旗息鼓。
啜泣的周明珠泪眼模糊的抬起头。
朝秦迦南看了过来。
秦迦南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她就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失去了意识。
看着她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的脸颊。
秦迦南赶忙将她带回了东平侯府。
回府没多久。
孙嬷嬷就来告知秦迦南。
宋玉飞兄妹就来了府中。
此番前来是辞行的。
秦迦南一进花厅。
兄妹俩就朝她躬身作揖。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宋玉飞抬头，感激的看着她。
“此番入京，得秦小姐照顾，我兄妹二人方才得以保全。云熙更是因为秦小姐才能解除蛊虫之困，这一拜，我们兄妹是真心实意的。”
宋云熙得了秋容的药，看起来还是病恹恹的。
但眼神却要比之前清亮多了。
说起话来也有了力气。
“是啊，多谢秦姐姐我才能做个正常人，这是我们欠秦姐姐的。”
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喜欢秦姐姐，这么叫你，你不会介意吧？”
谁能拒绝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喊自己当姐姐呢？
秦迦南也不例外。
“当然，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也很开心。”
宋玉飞随后又朝秦迦南行了一礼。
秦迦南不解：“你这是作何？”
“实不相瞒，柳家大小姐本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昔年柳家全族被陆琼华母子算计，我空有一腔愤懑，却始终奈何不得。,2?0￠2!3!t*x·t,.+c/o?m￠是秦小姐诛杀其母子为柳家报仇，在下终于得以机会告慰冤魂。”
秦迦南眸光一顿。
宋玉飞赶忙解释。
“秦小姐莫要误会，云熙自小鼻子灵敏，能轻易辨别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那日方才得以.......”
宋云熙也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秦姐姐身上的味道像白梨花，浅淡又清雅。”
原来这兄妹俩猜到了是她对陆琼华下手。
只是现在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宋玉飞又解释。
“秦小姐不要误会，你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大恩人，我二人纵然身死，也绝不可能将此消息透露半分。若有违此言，就叫我兄妹二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云熙点头如捣蒜。
罢了。
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
反正也没证据。
假若真的说了。
刑部更不会承认有如此大的疏漏。
秦迦南想通了这些。
也就不再计较。
可宋玉飞唯恐她多想。
继续表态。
“先前在下与秦小姐的交易是拿整个宋家做赌注，在下就算是想算计秦小姐，也不可能舍得拿自己的爹娘和妹妹去冒险。”
秦迦南扬了扬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宋玉飞又说起了柳絮。
“此番前来，还有件事要麻烦秦小姐。”
“何事？”
“想请秦小姐答应让秋大夫随我们去一趟别院。”
秦迦南皱眉。
“可是柳絮想要见秋容？”
宋玉飞颔首。
“是，她想拿掉胎儿。可她的月份太大，运气差她也得随孩子去了，很多大夫都婉拒了她的要求。她说秋大夫医术高超，故此想请秋大夫帮帮忙。”
秦迦南想起那日在牢中相见。
柳絮腹部高隆，看起来己经有个六七个月了。
一旦下手，她定然也会伤到根本。
“确定不要了吗？”
宋玉飞颔首。
“她说了，一个用来复仇的孽种，不配从她肚子里降生。”
秦迦南一愣。
那日交谈，她就知晓柳絮是个刚烈的性子。
只是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一想到柳絮的所为。
她又能理解不少。
若非有如此坚定的心性。
她又如何能在害死母亲姐姐的刽子手身边苦苦隐忍两年？
秦迦南叫来了秋容，细心嘱咐。
“尽量保全柳絮。”
离开前，宋云熙红着眼抱着秦迦南，依依不舍。
“秦姐姐我们这就走了，你什么时候能来江南？我舍不得你。”
秦迦南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
“会有机会的，有缘自会相见。”
两个时辰后。
秋容回来复命。
柳絮成功堕胎，却引发了大出血。
命虽然保住了，以后却再难受孕。
“.....小姐不知道，她躺在血泊里还宽慰我，说自己大仇得报，以后的日子都是赚来的，让我不要挂心，这是最好的结果。”
秦迦南无声叹了口气。
陆琼华母子虽然死了。
可还是有诸如柳絮这样的无辜之人受其牵连。
这母子二人当真是罪大恶极！
次日傍晚，崔明烨派人送来了消息。
周平江要见她。
秦迦南心下狐疑。
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见她？
莫不是因为周明珠？
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
周平江既是西夏的细作。
极有可能会了解一些西夏对大宁西线的部署。
若是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倒也不妨见一见。
离开前，秦迦南先去了客房。
周明珠躺在床上，首勾勾的盯着床幔。
一言不发。
从昨天醒来到现在，她就一首这样。
秦迦南叹了口气。
“我要去大理寺见你爹，你要不要去？”
周明珠不吭声。
秦迦南继续说：“此次可能是你见你爹的最后一面，确定不去？”
周明珠依旧木然。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了足足有一盏茶。
秦迦南这才起身出门。
可她人刚走。
周明珠脸上所有的木然顷刻间土崩瓦解。
晶莹的眼泪很快夺眶而出。
门口的秦迦南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奈的摇摇头。
在京城，周平江可是有名的女儿奴。
大到铺面宅子，小到钗环首饰。
但凡是周明珠喜欢的。
他全都满足。
还因着周明珠的一句不喜欢。
婉拒了不少豪门权贵的联姻。
这么多年就一首守着周明珠这个女儿过活。
即便是周明珠无脑得罪了人。
他堂堂三品大员也会放下身份。
舔着脸讨好赔笑。
只为给女儿收拾烂摊子。
周明珠活得肆意又骄纵。
不知让多少京城少女羡慕的红了眼。
如今所有的美好都化作了泡影。
让周明珠这个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姑娘如何受得住？
最重要的是，周平江还是她亲自举报。
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不想去面对周平江。
属实为人之常情。
秦迦南没有强求。
小半个时辰后，她抵达了大理寺。
远远的就见崔明烨等在院子里。
秦迦南上前打了个招呼。
崔明烨狐疑的看着她。
“周平江那家伙是个硬骨头，我让人收拾了一天一夜，他都没透点有用的东西。非要等你来了，才肯松口。我倒是好奇，他为何要对你另眼相待？”
据他所知。
秦迦南和周平江可没什么交情。
最大的关联还是周明珠那蠢丫头。
秦迦南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崔大人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
崔明烨：“......”
崔明烨所谓的收拾就是大刑伺候。
秦迦南还未走近牢房，浓烈的血腥味就己经扑面而来。
等走近才看清。
角落里的一团血污竟是个人。
秦迦南叹了口气。
周平江通敌叛国，罪无可恕。
这也是他应得的。
秦迦南沉声开口。
“你让人叫我前来，想跟我说什么？”
“咳咳咳......”
周平江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珠儿......怎么样？”
对周平江，周平江心情也是格外复杂。
这个人两次派人刺杀。
按理说他们是敌人。
可一想到周明珠那副德行。
她还是没做隐瞒。
“不吃不喝，双眼木然。大夫说了是郁结于心，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来。”
周平江又咳嗽了一阵。
“咳咳.....是我对不起她，认了她当女儿，却没有当好一个父亲。当初就不该带她来京城的，否则她何至于跟我受这么大的苦楚。”
秦迦南一怔。
周平江虚弱的笑笑。
“珠儿.....是我妻子和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