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穿成虐文女主之后34

殿里空空荡荡,风从朱漆的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尘土的味道。?g`o?u\g!o¨u/k.a·n?s¨h?u~.`c_o?m^

那风一吹,烛火便跳了一下,蜡泪落在金砖上,发出极轻极轻的一声“嗞”。

吴皇坐在龙椅上,脸色像被风吹干的纸,褶皱里都是岁月和惶恐。

他看着安千千披一身冷铠,眼神清得像寒泉,站在殿门口,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铠甲摩擦声像刀在磨骨,声声都敲在他的心上。

他想说话,却发现嗓子里只剩下一口风,干涩得像要冒烟。

他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

那是他这辈子攥得最紧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安千千的影子,已经投在他的脚边。

烛光一闪,他看见她眼里的寒光,又看见自己倒映在那寒光里。

一个老了的皇,一个被时光啃空骨头的笑话。

吴皇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大,却有点像哭。

他缓缓松开手,龙袍从肩上滑下,坠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声音像是某种尊严碎了。

“朕……”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像砂纸在磨铁。

“输了。”

两个字出来,他整个人似乎塌了。

殿外的风越吹越大,烛火被吹弯,照出他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k/u`n.l,u^n.o*i*l,s\.¨c·o+m·

那沟壑里藏着无数年的算计、恐惧、骄傲,如今都被这一刻的沉默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统御天下的手,如今只剩颤抖。

安千千还站在那儿,风从她的披风下掠过,发丝乱了几缕,却不曾乱神色。

吴皇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坐在金銮殿上,听群臣山呼万岁,心里想的却是,这天下,终有一日,也会反噬他。

果然,今日便到了。

他笑着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罢了。”

那笑声、那叹息、那一点未干的烛泪,一同坠入大殿深处,静得只剩风声。

安千千没说话,只是静。

那静,比刀更锋利。

吴皇喉头一紧,忽然笑了,笑得苦,像咽下了沙。

“这些年啊,朕做了多少糊涂事。”

声音低低的,像在跟自己算账。

“贪欢,误国,任人作恶。徐家那群狼,柳家那窝蛇,太子那畜生……”

他顿住,气喘,胸口起伏。

片刻后,才又缓过气来。

“朕不是不知道。只是舍不得那条龙椅,舍不得这声‘朕’。怕一放手,就再没人听我说话了。~嗖¢艘`暁^税`蛧? /追·醉^歆·璋-节?”

风吹灭一盏灯,烟气在殿中打转。

他走到殿中央,脚步空空。

每一步,都像踩在旧梦上。

“如今江山破了,民怨也到了。朕该死。”

他仰头,眼里闪着一点光,那光不屈,不甘,也有残余的帝王气。

“可皇室里,还有无辜的孩子。”

他说这话时,声音哽着,像砂砾堵在喉头。

“有才出世的稚子,还未学哭;有未出阁的女子,从未见过天光。他们没害人,没贪功,只是姓了个吴。”

他看向她,目光湿了,手却依旧背在身后。

那姿态里还有残存的尊严。

“求苏元帅——”他顿了一下,又轻轻改口,“求你,给他们一条活路。”

“不要爵,不要封,只求活着。去种地,去织布,去做个能喘气的平头百姓。”

他的声音散在风里。

他忽地笑了,笑里全是空。

“朕啊,也不过是个想活的老头。”

风又大了,殿外的鼓声远远传来。

那是天下换了天的声音。

吴皇闭上眼,头一点,像在行最后一礼。

安千千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没有嘲讽,只有一丝复杂的平静。

“吴皇,你不必如此。我起兵,不是为了赶尽杀绝,而是为了结束这乱世,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皇室中人,只要没有手上沾过百姓的血,没有参与过谋逆作恶,我不会为难他们。我会派人教他们耕种、织布、经商的手艺,让他们一步步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有能力的,若愿意为新朝效力,我会给他们公平的机会;没能力的,也能凭自己的双手活下去,不会让他们饿死街头。”

吴皇盯着她,忽然笑了,那笑里没了权势,也没了惧,只剩一点苍老的宽慰。

“好,好啊……”

他转身,走向龙椅旁的柱子,从腰间抽出那柄匕首。

刀身旧,刃口却亮。

“朕身为人主,守不住国,该死。死在这殿里,也算尽了命数。”

他说着,眼底的光一点点收拢,像落日最后的光。

“苏浅浅……”他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你若真能让百姓不再跪着求粮,朕死,也值了。”

话音一落,刀入心口。

吴皇的身子缓缓滑落,靠在柱上,眼里最后的光静静熄灭。

那一刻,殿外的钟声响起,长而低,像为一个时代收尾。

安千千没有动。

她只是看着他,静得像一尊石像。

许久,她才轻轻开口,对身后赶来的兵士道:

“厚葬吴皇,王侯之礼。”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稳。

“后宫众人,不得为奴,不得为囚。能者可仕,不能者教以农桑。”

士兵应声而去,脚步声渐远。

殿里又归于寂静,只剩血在地砖间缓缓铺开,像在描一幅旧朝的终章。

安千千站在龙椅前,手里还握着那方玉玺。

阳光照在上面,金光流动,照亮了她的侧脸。

她没有笑。

那表情里有一种近乎冷峻的温柔,像是替这天下所有死过的人默哀。

这江山,不是她赢来的,是无数人的血推上来的。

这时,殿门被推开,脚步急而稳。

司承年进来了,身上沾着灰尘与血。

他的目光先落在地上的尸体,又落在她手中的玉玺。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握住她那只还冰着的手。

“都结束了。”

声音低,像怕惊扰了谁。

安千千侧过头,看他一眼。

那一眼很淡,却像黎明的第一缕光。

“不是结束。”

“是新的开始。”

她要开创的时代,吴皇无法达成。

他不过是承祖业,想要改变社会制度,难之又难。

唯有新人改天换地,彻底洗牌。

安千千赢了。

她的心依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