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萧玄铮的恨
别说是这些老的老少的少,就算是那些壮小伙子,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苏宴昔没再解释,只任由他自顾自说着。
而萧玄铮则默默去拿不远处堆放的,用来助燃的木材衣料等物。
看这架势,近几日北狄人没在此焚烧尸体。
用作焚烧的大坑里,已经堆积了不少未能焚烧殆尽的碎骨,情形看着很是骇人。
只一眼,张伯便说不出话来。
再联想到那些北狄人,在拖运尸体时恨不得离八丈远的模样,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喃喃自语道:“完了,都完了。”
他猛地攥住苏宴昔的裤脚,厉声道:“走,你们赶紧走!
再不走,都得死在这儿!”
张伯转头看了眼他们来的方向,面上多了慌张,“要是让那些鞑子发现,你们就走不了了。”
他说着,狠狠推了把苏宴昔,“走啊,我这把老骨头是走不动了,你们别管我!”
苏宴昔后退了两步,被萧玄铮扶住。
看着他那张虽然俊逸,却隐隐带着些许戾气的脸,张伯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儿子。?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他满眼泪光道:“狗娃他爹还有他叔,都死在了战场上。
我这把老骨头没本事,护不住自己的儿媳,现在连孙子都没了。
就算是到了地底下,也没脸见老祖宗。”
张伯抹了把眼泪,回头看了眼镇台府的方向,浑浊的眼底满是杀意。
“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明白他想做什么,萧玄铮提醒道:“感染疫症之人的衣物,被褥,皆需要焚烧殆尽,以防止继续蔓延。”
闻言,张伯眸光闪了闪,走过去一言不发的开始扒狗娃身上的衣服。
看着孙儿骨瘦如柴的身体,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匆忙抹了把泪,把衣服归拢在胸前,后退了几步道:“我得把娃的坟挖好,不能让娃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剩下的,就交给二位壮士了。”
扔下这话,他也不管苏宴昔和萧玄铮会不会答应,扭过头把衣服一放就开始刨坑。
他的十指早已因为抠挖的动作渗血,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满心只想为孙儿挖出一个安身之所。
这也是他这个做祖父的,能为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2?%零%{1点?*}看=?书o[? u首-_发-
烈火燃起的瞬间,苏宴昔听到了压抑的哭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更显悲凉。
待到火灭,张伯收敛了尸骨,连着他在狗娃百天时给打的长命银锁,一起埋在了地底。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看向萧玄铮道:“壮士,你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有本事,能跑就跑吧。
要不了多久,白沙镇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看着他手上不似劳作,反倒更像是利器造成的伤口,苏宴昔拧眉问:“老人家,那些北狄人平时让你们干的是什么活?”
张伯眼神闪躲,“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一些粗活,搬点东西挖点土什么的。”
萧玄铮:“撒谎!”
北狄距离白沙镇几千里,以呼延烈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绝不可能冲着所谓永不干涸的“珍珠泉”,带着这么多人冒险深入大雍腹地。
除非,这个地方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可究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北狄皇室的大皇子,不惜千里迢迢也要走一趟?
甚至在明知道此处有怪病的情况下,还迟迟不肯离开?
四目相对,苏宴昔拔出了腰侧的匕首。
她递给萧玄铮,直言道:“这柄匕首,是我在京中偶然得到的。”
萧玄铮:“包括那柄红缨枪?”
“是。”苏宴昔点点头,余光留意着张伯的表情,故意道:“这批武器偷偷押送进京时,被官府截获,这两样东西是疑似北狄奸细潜逃时落下的。
其上的狼头标记,据说属于北狄皇室的大皇子。”
“什么!”张伯冲上前,一把抢过匕首,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
苏宴昔问:“这上头的狼头,像不像北狄人让你们搬运的那些武器上的狼头?”
张伯脱口道:“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话音落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他陡然白了脸,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在他说出“不知道”之前,苏宴昔道:“我们并非官府中人。”
张伯脸色变了变,显然不信。
对上他惶恐的眼神,萧玄铮举起三根手指,冲着头顶道:“倘若我二人是官府中人,便叫我全家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苏宴昔:……
知道他恨大雍皇室,但也不必……
算了,他们自家的事,她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
不知是信了萧玄铮的话,还是被他那副狠起来连自己满门都咒的劲儿给吓到,张伯赶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为了表达诚意,要不是苏宴昔拦着,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和盘托出。
萧玄铮看着苏侯爷绘制的地图,指了指右上角空白的位置,“铁矿应该就在这里。”
苏宴昔点点头,面色凝重道:“仅仅是白沙镇,便有几十北狄士兵,铁矿附近的把守怕是只多不少。”
他们只有两个人,即便她空间里有足够的药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其中走一遭,还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齐王殿下身上还有伤。
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毫无优势可言。
再抛开空间不提,甚至可以说是上赶着给那些北狄士兵送菜。
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有待确定。
被抓去矿山当苦力的那些镇民之中,有没有人感染疫病。
触及到苏宴昔的视线,张伯“扑通”跪了下来,颤声道:“两位贵人,真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这种掉脑袋的事谁敢往外说半个字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并不是这般想。
大旱两年,本该为民谋福的大雍朝廷不仅不作为,甚至还几次增加赋税,逼得本就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四处逃难。
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一口水,卖儿卖女。
可高坐庙堂之人照旧吃喝享乐,半点不顾老百姓死活。
这种朝廷和君主,要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