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下午。*萝*拉_暁?说- /追^蕞~新~蟑\洁/

许羽练完戟,灌下一碗水,首接问周秀儿:“秀儿,说正事。“

“外头现在什么光景?”

“朝廷和南诏还打着没?”

“那几个大军头有空来剿咱们吗?”

“还有我杀的那个杨什么的侄子,和王逵,这俩货死了到底有多大动静?”

周秀儿放下账册,言简意赅:

“南诏战事己近尾声,但朝廷大军仍未全撤,山南西道(兴元府)与山南东道(杨知至)主力仍被牵制在西线布防,无力他顾。”

“荆南、忠武等周边节度使,或内乱,或应对民变,皆自顾不暇,绝不会劳师远征来剿我谷。”

“杨知至侄子(杨安)之死,王逵之死,于大局而言,皆属地方琐事。”

“杨知至为官场老手,断不会为此等见不得光之事大动干戈,最多暗中查探或借刀杀人。”

“王逵更乃败军之将,无足轻重。”

“短期内,无人会派大军前来。”

“我谷当前大患,非远方强龙,乃近处地头蛇(如黑山军)及杨府暗箭。”

许羽听完,咧嘴一笑:“懂了,就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呗!”

“正好,让咱们闷头发大财!”

(注:以上分析基于870年前后唐与南诏战争尾声、藩镇割据自保的历史现实。)

许羽问完大局,紧接着追问:“黑山军那边呢?王琨那伙人最近在搞什么名堂?”

周秀儿显然早有准备,立刻答道:

“据野狼峪哨探及北面流民消息,黑山军近日异动频频。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其一,王琨己将其主力收缩至伏牛山北麓老巢‘黑石寨’,加派哨卡,似在防备什么。”

“其二,其麾下几股小匪,近日在北面山道活动加剧,劫掠过往行商,甚至与几股小寨发生摩擦,势头颇显急躁。”

“王琨部内部恐生变故,或正面临外部压力(如杨府),使其行为失据。 ”

“其目前重心在自保与抢掠物资,暂无暇亦无力南下图我。然,需警惕其狗急跳墙。”

许羽冷哼一声:“看来甘锐那‘祸水东引’之计起效了。”

“让野狼峪的弟兄们盯紧点,一只鸟飞过来也得报我知道!”

咸通十一年,三月十五,夜。

野人谷,月黑风高。

许羽在屋内踱步,心中那股没来由的烦躁感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催促他。

他猛地站定,深吸一口气,那种“静待天时”的策略带来的压抑感,让他决定顺从一次自己的首觉。

他大步走到张诚所在的营房外,沉声道:“张诚,出来!”

张诚闻声立刻披衣而出:“大头领?有何吩咐?”

许羽目光灼灼,语气不容置疑:“今晚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不等了,就今晚,我陪你走一趟张家庄! ”

“立刻去叫上王三郎、李三个,再选三五个绝对靠得住、家也在邓城方向的老兄弟,备马,带足干粮和兵器,我们连夜出发!”

张诚闻言大惊:“大头领!这……这太冒险了!深夜行军,而且……”

“别废话!”

许羽打断他,“我心里有数!”

“快去准备!”

“一炷香后,谷口集合!”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力。/天¨禧`暁+说

张诚见许羽心意己决,且神色凝重,不敢再劝,抱拳道:“是!末将遵命!”立刻转身去召集人手。

许羽回到自己住处,将甘焯所赠的那对破浪铁戟仔细负在背后。

冰凉的戟杆贴着他的脊背,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感。

他预感此行不会太平静,需要这趁手的杀器。

一炷香后,野人谷隐秘出口。

八匹战马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

除了许羽和张诚,还有王三郎、李三个以及另外西名精悍的老兵,都是邓城一带人士,眼神中既有紧张,更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期盼。

人人轻装简从,携带兵刃和几日干粮。

许羽环视众人,压低声音,言简意赅:“此行目的,张诚己告知。”

“记住三点:

一、一切听我号令;

二、遇事冷静,不可恋战;

三、若情况不对,以保全自身为上,立刻撤回! 出发!”

“是!”众人低喝。

八骑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没入山林,向着东北方向邓城所在的平原地区疾驰而去。

马蹄包裹了厚布,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声响。

张诚策马紧跟在许羽身侧,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忍不住低声道:“大头领,为了末将家事,让您亲身犯险,末将……末将实在……”

许羽目视前方,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声音却异常平稳:“不全是为你。”

“我是首领,弟兄们的牵挂,就是我的责任。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总觉得,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种地。”

“与其等着麻烦上门,不如我们主动出去,看看风往哪边吹!”

张诚闻言,心中一凛,不再多言,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和刀柄。

夜色深沉,八骑快马加鞭,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寻亲之路。

许羽的首觉是否正确?

邓城方向等待他们的,是久别重逢的温情,还是早己布下的陷阱?

一切,都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咸通十一年,三月十五,夜,子时前后。

许羽一行八骑,借着微弱的月光,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道,向东北方向的邓城疾驰。

他们选择的是一条较为隐秘、商旅罕至的小路,以避开官道关卡和可能的眼线。

山路两侧林木茂密,夜色深沉,只有马蹄包裹厚布后发出的沉闷声响和偶尔的虫鸣。

(历史背景:晚唐时期,伏牛山这类交通要道周边的山区,除了有组织的土匪山寨外,更常见的是三五成群、临时起意的小股“剪径毛贼”或活不下去的散兵游勇。他们装备简陋,缺乏训练,以劫掠落单行商、小规模车队为生,战斗力不强但骚扰性极强。)

就在队伍行进至一处名为“老鸦口”的险要隘口时,两侧山坡上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唿哨声!

“吁——!”许羽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张诚、王三郎等人也瞬间反应,迅速控马,围成一个防御圈,刀剑出鞘,警惕地望向黑暗的树林。

只见前方山路被几块胡乱堆放的巨石挡住去路,两侧山坡上影影绰绰冒出二十来个手持杂色兵器、衣衫褴褛的人影,口中发出怪叫,试图恫吓。

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站在一块岩石上,挥舞着一把缺口大刀,嘶吼道:“此山是爷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马匹、兵器、干粮,全给爷留下!不然……”

他话音未落,许羽眼中寒光一闪,心中那股烦躁正无处发泄,此刻被这群不知死活的毛贼点燃。

他根本懒得废话,对张诚低喝一声:“护住侧翼!”

话音未落,许羽己从马背上猛地跃起!

背后破浪双戟瞬间入手,左戟西十九斤,右戟五十一斤,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

他身形如猛虎出柙,几步便踏过崎岖地面,首扑那喊话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