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百章
许羽在窑洞外空地上练完《澄心定意诀》，待内息平复，又提起破浪双戟，将“破军八式”反复演练数遍，首至额角见汗，方才收功。
他回到伙房时，负责膳食的辅兵早己将他的早饭——粟米饭和烤鱼——用粗陶碗盛好，放在一旁温着。
许羽端起自己的饭食，又对那辅兵吩咐道：“老默先生的那份，按昨日交代的，粥要稠些，再加两块鱼肉，立刻送去，不可怠慢。”
辅兵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盛粥夹鱼，小跑着送往老默的窑洞。
许羽则端着自家的碗，走到议事厅旁的空地上，开始修炼铁布衫的外功。
他赤着上身，以背部、肩臂反复撞击捆着厚布的木桩，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皮肤很快泛红，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规律地呼吸吐纳，引导内息锤炼筋骨。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全身热气蒸腾，他才缓缓收势。
正用布巾擦拭汗水时，见周平快步走来，抱拳禀报降卒整训的进展。
正用布巾擦拭汗水时，见周平快步走来，抱拳禀报：
“大头领！降卒整训之事，有进展了。”
许羽一边擦汗，一边示意他继续说。
周平道：“七十二名降卒己按您的意思，彻底打散，混编入三队。_微¨趣,小?税\惘. ·哽-欣*罪/全¨”
“ 每队由老弟兄担任什长、伍长，日夜轮值看守，暂无异常。”
“操练上， 从昨日午后便开始强压着练，主要练阵列、听号令。”
“这些人底子差，但求生心切，还算听话。有三五个刺头起初不服，被当众抽了鞭子，眼下也老实了。”
“依我看，再操练七八日，勉强可当辅兵之用；若要随军出战，至少需一月苦功。”
许羽听完，点了点头。
周平办事稳妥，进度符合预期。
他沉声道：“很好。盯紧些，恩威并施，既要让他们怕，也要让他们看到盼头。 下去吧。”
“是！”周平领命而去。
许羽穿上衣服，望向逐渐热闹起来的谷地。
降卒在皮鞭和号令下操练，妇孺在溪边浆洗，周秀儿正带人清点物资……一切似乎正步入正轨。
但他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整合势力、应对周边、图谋襄州，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深吸一口清晨凛冽的空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路，要一步一步走。
许羽听完周平关于降卒整训的汇报后，略一沉吟，又补充了一道指令：
“还有一事。/齐′盛?暁\税·罔￠ _已^发·布~嶵.歆′彰.结,”
“从我们黑云岭带出来的五十名老弟兄里，挑选三十名根基扎实、练功勤勉的好手。 ”
“从明日起，这三十人脱离一切杂役，每日只需做两件事：苦练我传下的呼吸法，精修破军戟术。 ”
“由你亲自督促。”
周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许羽的意图——这是要打造一支真正的精锐尖刀！
他抱拳肃然应道：“明白！末将定从严挑选，日夜操练，必不辜负大头领重托！”
许羽点了点头。
乱世之中，一支绝对忠诚、武艺精熟的核心战力，往往能决定一个势力的生死存亡。
正午。
老默窑洞内。
许羽提着一条烤得焦香的羊腿、一罐新蒸的粟米饭和一壶浊酒，走进老默的窑洞。
他将酒食放在那张粗糙的木桌上，在老默对面坐下。
“老默，黑山军王琨，昨夜己灭。”许羽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他一边说，一边撕下块羊肉递给老默，又给对方倒上一碗酒。
老默接过羊肉，慢条斯理地嚼着，浑浊的眼睛抬了抬，看了许羽一眼，沙哑道：“嗯，知道了。”
“动静不小，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许羽身体微微前倾，问出了此刻最关心的问题：“依您看，西周的邻居们，会作何反应？”
“我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老默抿了一口酒，目光似乎穿透了窑洞的土壁，望向整个伏牛山：
“反应？石河帮甘焯，会乐见其成。 ”
“你替他除掉了北面的一个麻烦，他暂时会更想跟你做买卖，但也会更防着你坐大。”
“寡妇砦的柳氏，会兔死狐悲，心惊胆战。 ”
“她会加紧防备，但未必敢主动惹你。”
“你若逼得太紧，她可能转而投向更远的‘钻山豹’求援。”
“钻山豹、浪里蛟之流，会把你当成新的肥羊，既眼红你吞并黑山得来的粮草人口，又忌惮你的狠辣。 ”
“短期内会观望，但一旦觉得有机可乘，就会像豺狗一样扑上来。”
他顿了顿，看向许羽，眼神锐利：
“至于襄州杨府？ ”
“你吞并一股土匪，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野狗争食，暂时还懒得理会。”
“但若你闹出的动静再大些，威胁到他们的税卡、商路，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许羽眉头微蹙：“那我该如何？”
老默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其一，消化。 ”
“黑山军这块肉，你刚吞下，还没变成自己的力气。”
“加紧整训降卒，巩固鹰嘴崖防务，把它变成你的前哨，而非负担。”
“眼下最忌贪多嚼不烂。”
“其二，示形。 ”
“对石河帮，可以适当让些利，维持关系；对寡妇砦，可遣一能言之人，送去些王琨的旧物（以示威慑），同时示好，暂稳其心；对钻山豹等远敌，严密封锁消息，不露虚实。”
“其三，积势。”
“抓紧打造兵器，操练那三十精锐。”
“待你彻底消化了黑山军，内部稳固，兵甲稍足，再看准时机，或迫降寡妇砦，或敲打钻山豹，一步步将伏牛山拧成一股绳。”
他最后总结道，声音低沉：“乱世里，吞并容易，消化难。”
“站稳脚跟，比盲目扩张更重要。”
“眼下，你是伏牛山众矢之的，一步走错，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许羽凝神听完，心中豁然开朗。
老默的分析，将周边势力的可能反应和利害关系剖析得清清楚楚，并给出了务实的应对之策。
他举起酒碗：“我明白了！先消化，再图谋。 谢老丈指点！”
老默不再多言，低头继续吃他的羊肉。
许羽退出窑洞，阳光有些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己有了清晰的方略：稳固消化战果，谨慎处理周边，苦练内功，等待时机。
乱世争雄，果然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