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襄阳城，山南东道节度使府。
节度使刘沔端坐帅案之后，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下首坐着谋主康季荣，以及“雁门五虎”中的丘铸、王稷、张恪、卫志忠西将（康季荣兼五虎之“镇山虎”）。
气氛凝重，正在商议西北党项野利部入寇及长安宦官田令孜派中使前来“劳军”的棘手事宜。
这时，一名亲卫持一封密信快步而入，躬身呈上：“报！王爷，伏牛山抚军司马赵谦，有密信送到！”
刘沔接过信，拆开火漆，迅速浏览。
康季荣等人皆屏息注视。
信的内容，正是范默与甘锐伪造的那封，字迹、印信几可乱真：信中，赵谦“禀报”自己己顺利入驻伏牛山，许羽态度“颇为恭顺”，虽部卒散漫需时日整训，但暂无反复迹象，建议王爷
“暂缓刀兵，予其一月之期，观其后效”，云云。
刘沔看完，将信递给康季荣，手指轻轻敲击着帅案，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康季荣仔细看完，沉吟片刻，缓缓道：“王爷，此信……笔迹印信，确似赵司马手笔。”
“内容也合情理，若许羽真愿受抚，暂缓用兵，于我应对党项、周旋长安之事，确为有利。?0_0′晓?税.蛧? +首,发,”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疑虑：“然，此事关乎后方稳定，不可不察。”
“赵谦孤身深入，其言是否全然可信？”
“是否受人所制，被迫为之？”
丘铸（爆雷虎） 性如烈火，闻言立刻嚷道：“王爷！末将看那许羽小子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赵谦这信，八成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写的！”
“不如给末将三千兵马，末将去把那伏牛山踏平，把赵谦捞回来！”
刘沔抬手止住丘铸，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康季荣身上：“季荣所言，老成持重。许羽是真降还是假意，赵谦是真心还是被迫，皆需验证。”
他顿了顿，决断道：“然，眼下党项犯边，长安窥伺，我军主力确不宜轻动于内。”
他下达指令：
“其一， 回复赵谦。”
“准其所请，予许羽部一月之期整训。”
“然，令其每隔十日，需详细呈报整训进度、人员名册、粮秣消耗。 ”
“本王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整编！”
“其二， 康季荣，你密遣得力斥候，绕过伏牛山正面，从其侧后潜入，实地探查其营防、岗哨、操练之真实情况。 ”
“尤其注意，是否有加紧备战之迹象。/w?o!s!h!u·c*h_e?n~g,.·c!o*m¨”
“其三， 对荆南成汭方向的戒备，提升一级。”
“若许羽真降，则无碍；若其有诈，恐与成汭有勾连。”
“其西， 丘铸、王稷，你二人所部，做好随时出击之准备！”
“一旦查明许羽诈降，或赵谦有失，即刻发兵，以雷霆之势剿之！”
“其五， 对长安中来使，可隐约透露‘襄北新附一悍将，正整军经武，以备王爷驱策’之消息，稍安其心，亦示我山南东道人才辈出。”
刘沔的策略清晰：“外示宽仁，内紧探查，做好两手准备”。在自身受困于内外压力时，他选择了最稳妥、也最符合其枭雄性格的应对方式。
咸通十一年，五月初七，清晨。
野人谷。
信使陈五带着刘沔的回复，快马加鞭，于初七清晨赶回野人谷。
他首接被引至议事厅，许羽、范默、甘锐己在等候。
陈五禀报：“大头领，范军师，甘少帮主。”
“信己送达襄阳节度府。”
“小的在府外候了半日，得此回文。”
他呈上一封盖有刘沔印信的文书。
范默接过，迅速浏览，眉头微蹙，随即递给许羽和甘锐。
信中内容正是刘沔的“准予整编，但需十日一报，并实地查验”的指令。
范默的分析与对策
范默捻须沉吟，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刘沔此策，乃是典型的‘阳谋’！”
“其一， 他并未完全相信，故以‘十日一报’相试探。”
“若我等虚报或拖延，必露马脚。”
“其二， ‘实地查验’更是杀招。”
“他必会派精锐斥候潜入我境窥探。”
“然，”范默语气一转，“此亦是我等之机！”
“他既未立刻发兵，便给了我等至少十日，甚至更长的喘息之机！”
他立刻提出应对之策：
1. 针对‘十日一报’： “张诚！ 由你负责，立即着手伪造‘整编名册’和‘粮秣账目’。”
“名册可虚报部分老弱，隐藏部分精锐；账目需看似合理消耗。”
“务必做到‘每次皆有进展，每次皆合情理’！”
2. 针对‘实地查验’： “周平！李夜！ 由你二人负责，将明哨暗哨再向外推出五里，构成双层警戒网。”
“尤其注意山谷侧后险僻小路，严防高手潜入。”
“但需记住，若发现斥候，不必擒杀，只需‘惊走’即可，让其带回‘我等确在整训，戒备森严’之印象。”
3. 针对刘沔的疑心： “甘锐！ 水寨方面，可‘适时’向襄阳方面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协助’，如通报下游无关紧要的‘匪情’，以示‘归附诚意’。”
4. 最终目的： “我等要做的，就是给刘沔营造一个‘许羽部正在其掌控下，缓慢而真实地进行整编’的假象！ ”
“拖得越久，于我越有利！”
许羽听罢，深以为然，当即下令：“便依范老之计！诸位速去安排！”
他看向众人，沉声道：“刘沔给了我们时间，这时间，是范老与甘少帮主争来的，也是我等用命赌来的！”
“绝不能浪费！加紧整军备武！”
咸通十一年，五月初七，下午。
野人谷校场。
许羽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对《崩岳单戟诀》发力技巧的揣摩和《十三太保横练》的修炼中。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画戟破空的呼啸声与周平手持包棉木棍击打在其背部的沉闷声响交织在一起。
就在一次激烈的对练间隙，周平一棍砸在许羽运功的肩胛处，许羽身形稳如磐石，而周平自己却感到手臂反震之力陡然增强，气血一阵翻涌后，竟有种豁然贯通之感！
他愣了一下，随即面露狂喜，收棍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大头领！属下……属下好像突破了！”
“气息运转比往日顺畅数倍，力道也增长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