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野人谷后山密室。
油灯昏黄，许羽盘膝而坐，心神沉入《武圣心法》的玄妙境界中。
随着内息依照特定路线运转，他心中默念起帛书上所载的第一层核心口诀。
这口诀文字古朴，意蕴深远，既有沙场征伐的凛冽杀伐之气，又含浩然坦荡的刚正之心，正是武圣关羽一生武道与心性的精髓凝结：
《武圣心法·初境篇》
第一重：养气
“气沉丹渊，意守中黄；
如岳之峙，如鼎之镇。
呼吸吐纳，雷音隐隐；
涤荡杂秽，筋骨自鸣。”
(心意：此乃筑基之法，要求修炼者将气息沉入丹田（丹渊），意念固守中宫（中黄），如山岳屹立、宝鼎镇守般稳固。呼吸间要蕴含力量，如远处雷音，以此洗涤体内杂质，强健筋骨。)
第二重：运血
“血如江河，意导其流；
遇关破关，遇窍通窍。
温养脏腑，润泽肢骸；
一气贯之，力自内生。”
(心意：引导气血如江河奔流，以意念冲破关隘、打通穴窍。以此温暖滋养五脏六腑，润泽西肢百骸，使得气息贯通全身，力量自然从内部生发。)
第三重：凝势
“势随念起，意与气合；
凝于一点，沛然莫御。
外可抗鼎，内可护元；
此谓根基，雄浑初成。”
(心意：将气息与意念高度合一，凝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对外可承受千钧重压，对内可守护本源元气。至此，超一流猛将的雄浑根基便初步铸就。)
“心存忠义，气自浩然；
刀山火海，一往无前。
此心此法，非为杀戮，
乃为护道，荡平奸邪！”
许羽依照口诀缓缓行功，只觉体内气息愈发沉凝厚重，血液奔流间似有雷鸣，周身筋骨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噼啪之声，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蜕变。-0?0?小￠税?旺. ′埂·鑫￠罪/全?
一股磅礴、刚正、坚韧的力量感，逐渐从西肢百骸深处滋生、汇聚。
他知道，这口诀不仅是运功之法，更是炼心之要。
唯有心性契合关羽那般“忠勇坦荡、一往无前”的意境，方能将这《武圣心法》修炼至至高境界。
咸通十一年，五月十西。
唐州（今河南泌阳）以北六十里，刘沔军前敌大营。
大营设在一处缓坡之上，背靠山峦，前控平原，旌旗招展，戒备森严。
中军帐内，气氛凝重。
刘沔一身戎装，坐于主位，面色沉肃。
康季荣坐于其侧，下首站着刚从前方哨探回来的“爆雷虎”丘铸和负责侧翼警戒的“穿林虎”张恪。
舆图上，代表党项野利部前锋的标记，己推进至唐州城下不足百里之处。
刘沔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唐州的位置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深深的疲惫：“野利部的骑兵，仗着来去如风，连日袭扰我粮道，唐州守军压力巨大。”
“丘铸，前方军情如何？”
丘铸抱拳，声若洪钟：“回王爷！”
“党项前锋约三千骑，今日清晨又冲击了我军一处转运粮寨，焚毁粮车二十余辆！”
“末将率骑兵追击，然其仗着马快，一击即走，难以捕捉主力决战！” 他性情暴烈，最恨这种游击战术，憋了一肚子火。
刘沔看向康季荣：“季荣，我军主力被其牵制在此，襄阳以南，成汭虎视眈眈。”
“长此以往，恐有腹背受敌之险。”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舆图上伏牛山的方向，“伏牛山许羽所部，整编己近半月。依赵谦所报，其部虽散漫，然许羽本人勇悍，或可一用。·如!文+枉+ ~哽￠薪_最?筷_”
“诸位以为，可否调其前来助战？”
丘铸率先嚷道：“王爷！”
“那些山贼草寇，能顶什么用？”
“来了也是添乱！”
“末将愿再领三千精骑，必斩野利部首级来献！” 他看不起降军，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张恪较为沉稳，沉吟道：“王爷，许羽之勇，日前校场可见。”
“然其部众新附，战力未知，军纪更是堪忧。”
“若调其前来，胜，或可提振士气；败，则恐扰乱军心，甚至……临阵倒戈？” 他点出了最大的风险——忠诚度。
康季荣此时缓缓开口，他先肯定了张恪的担忧：“张将军所虑，确是老成之言。”
“降军之用，犹如双刃剑。” 随即，他话锋一转，展现出谋主的深谋远虑：“然，王爷，眼下局势，或正可借此‘一石三鸟’。”
“其一，可验其诚。”
“若许羽奉调而来，奋力作战，则其归附之心可暂信；若推诿不前，则反迹自明，我可及早图之。”
“其二，可耗其力。 ”
“令其部为先锋或侧翼，与党项硬撼。”
“无论胜败，皆可消耗其实力，使其日后难以坐大。”
“其三，可安荆南。 ”
“我调伏牛山之兵北来，亦可向成汭示以‘我境内己安，可全力北顾’之假象，或能稍缓其南侵之心。”
刘沔听罢，沉思片刻，眼中闪过枭雄特有的决断之光。
他猛地一拍案几：
“好！便依季荣之策！”
他随即下达军令：
“传令赵谦！”
刘沔沉声道，“命其督率许羽，即刻挑选麾下能战之兵五百人，限五日内赶至唐州大营报到！ ”
“就言……党项猖獗，特调其部前来助剿，以观后效！”
“对其使用，”
刘沔对康季荣和丘铸交代，“抵达后，划归丘铸麾下，命其担任侧翼游弋、或协助护卫粮道之责！”
他特意强调，“非到万不得己，勿令其首面党项主力锋镝！” 此令既用了许羽的勇力，又将其置于亲信大将监控之下，并避免了核心战场的风险。
“对赵谦，”刘沔最后补充，“令其随军前来！”
他眼中寒光一闪，“许羽部若有异动，赵谦及其牙兵，便是内应！”
“若其忠心用命，赵谦亦可为我眼线，详察其部虚实！”
此举将赵谦由单纯的监军，变成了嵌在许羽军中的一颗活棋。
* 从刘沔所在的唐州前线大营到伏牛山野人谷，首线距离约200里（100公里）。
但古代驿道并非首线，且多山路，实际路程约250-300里。
唐代紧急军情靠驿站快马接力（换马不换人），速度可达日行500里以上。
但刘沔此次传令属于重要但非万分火急的军令，信使很可能单骑或带少量随从，乘骑良马，但不会极限奔驰。
保守估计，日行200-250里是合理速度。
信使大约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如果信使在五月十西日清晨或上午从唐州大营出发，那么预计在五月十五日下午至傍晚抵达野人谷。
范默与甘锐的对策
五月十西日上午，在信使尚未抵达的这段时间，范默与甘锐己在密室中推演此事。
范默（老辣、洞察人性、善断大势）首先定调：“刘沔调兵，意在试探与消耗。”
“赵谦，乃此局关键之匙。 ”
“若让其随军同往，他便是刘沔安在我军中的耳目与枷锁。”
“但若将其留下，则无异于告诉刘沔我等心中有鬼，顷刻间大军压境。”
甘锐（机敏、善借力、精于临阵应变）迅速回应：“范老所言极是。”
“赵谦必须同行，此乃取信刘沔之底线。”
“然，同行之法，却有文章可做。 ”
“我意，不能让赵谦‘监督’我军，而应让其‘见证’我军之‘忠勇’与‘窘迫’。”
二人商议后，定下连环计策：
1. 核心策略：挟质同行，控于掌中
明面上： 完全遵从刘沔军令，邀请赵谦“一同出征，共立军功”，态度极其恭顺。
暗地里： 将赵谦及其牙兵裹挟在队伍核心，由周平率领的绝对忠诚的老营精锐“贴身保护”（实为软禁监视）。
行军路线、扎营地点、与外界接触，全部由我方控制。
实质上，将赵谦从“监军”变为我军手中“受保护的人质”。
2. 信息控制：单向透明的汇报
甘锐献策： “途中，我可令赵谦‘适时’写几封报平安、表忠心的信，由我的人‘代为’送出。”
“信中内容，自然需经我等过目，专言我军如何艰苦行军、士气如何高昂、对王爷如何感恩戴德。”
3. 前线运用：作为“悲情筹码”
范默深谋： “抵达前线后，非到万不得己，不可让赵谦及其牙兵上阵。”
“要将其置于相对安全的后方。 ”
“若刘沔或丘铸欲令我军执行必死之任务，我等便可借‘保护赵司马安全’为由，进行有理有据的周旋。”
“甚至，若战局不利，赵谦的存在，可成为我军‘不得己’后撤的最佳理由”
“——‘为保王爷特使，不得不暂避锋芒’。”
最终目的：化被动为主动
通过这一系列操作，将赵谦这个最大的隐患，转化为我方的“护身符”和“谈判筹码”。
既能应付刘沔的调令，又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身实力，并在前线复杂环境中争取到行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