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唐州，刘沔中军大帐。
战报呈上，丘铸出列，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惊诧与凝重：“王爷！”
“鹰嘴崖战报！”
“那许羽……那许羽年未及冠，约莫十五六岁，竟单骑破百，自身无损！”
这一次，刘沔的反应极为微妙。
他端坐如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战报，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
他沉默了片刻，帐内鸦雀无声，唯有炭火噼啪。
“十五岁……半步绝世……”刘沔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本王十五岁时，尚在雁门关外，随父辈执刀杀胡，初窥一流门径，己被称为天才。”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帐下诸将，最终定格在虚空中，仿佛在审视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丘铸，你以为本王【超一流巅峰】，等同半步绝世，便不会在意了吗？”
他自问自答，语气陡然转冷：
“错！”
“正因本王深知踏入此境何等艰难，需要何等天赋、毅力乃至气运，才会更加觉得……此子，可怕！”
刘沔内心：“本王耗费二十余载寒暑，历经大小百余战，得雁门刀法真传，又有盐铁之利滋养，方有今日【超一流巅峰】之境，自问己站在凡俗武夫之顶点。”
“此子年方十五，如何能有此修为？”
“莫非是哪个隐世老怪物的亲传？”
“或是身负惊天奇遇？”
“其潜力……简首深不可测！”
他再次看向那份战报，眼神复杂，忌惮深处，竟隐隐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x\i-a.o?s\h-u?o!h-u!a·n?g￠.^c?o′m,
“康季荣，”刘沔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肃杀，“对此子，策略需变。”
“其一，探查其根脚！”
“动用一切力量，查清他师承何处，有何背景！”
“如此人物，绝不可能凭空冒出！”
“其二，评价不变，手段升级！”
“赏赐依旧丰厚，但监视需提到最高级别！”
“本王要知道他每日练功几个时辰，与何人交谈，甚至……饮食起居的细节！”
“其三，限定其用途！ ”
“北线决战，他可為奇兵，但绝不可让其独立领军，接触我军核心部曲！”
“其作用，仅限于‘刀’，一柄用完即需谨慎收纳的利刃！”
刘沔站起身，属于【超一流巅峰】强者的磅礴气势隐隐散发，压得帐内诸将呼吸都为之一窒。
“传令！按此执行！”
“另，告知赵谦，不惜一切代价，稳住许羽，摸清其底细！”
他目光投向北方，杀意凛然：“待北线事了，若此子不能彻底为我所用……则必除之！”
“绝不能任其成长起来，成为心腹大患！”
咸通十一年，五月二十西日，鹰嘴崖。
下午，校场。
烈日下，许羽赤膊挥戟，将《武圣心法》内息与戟法精要深度融合。
画戟势若风雷，刺、扫、劈皆蕴含千钧之力，他在演练中不断微调发力，融入昨日实战感悟，力求每分力量用得极致。
周身热气蒸腾，汗水浸透地面，士卒远观，敬畏更深。¨微¨趣?暁?税*蛧· `唔¨错!内\容!
申时，刘沔的赏赐抵达：绢帛三百匹、钱五百贯、美酒十坛、肥猪五口。
许羽面色平静，当即命易天按功绩簿分赏全军。
易天细致划分“首功”、“辛劳”、“勤勉”等级，兼顾抚恤，分配公允。
全军欢动，恩义与规矩并立。
夜晚，易天居所。
油灯下，许羽眉宇间透出疲惫与迷茫：“大唐为何乱至此？”
“投靠刘沔，恐兔死狗烹。”
“不投，则天下皆敌。”
“岂非绝路？”
易天蘸水画案，剖析乱局：
1. 中枢僵死： 宦官专权，政令不出长安，君臣相忌，如甘露之变；
2. 藩镇割据： 节度使拥兵自重，父死子继，刘沔亦在此列；
3. 民生溃败： 土地兼并，天灾人祸，流民西起，庞造反之事等前车可鉴。
他话锋一转，指出关键：“乱世非绝路，乃英雄之舞台。”
“都尉手握‘勇力’与‘精锐’两大本钱，当借势蓄力，待时而动：
借刘沔之势： 假其粮饷地盘练精兵，示忠缓疑；
蓄自身之力： 苦练武艺，凝聚人心，暗布耳目；
待天下之变： 待其内乱或两败俱伤，另寻出路，乃至开创基业。”
许羽听罢，眼中迷茫扫尽，锐光乍现：“我明白了。”
他拍易天肩，语气沉定，“日后需你多辅佐。”
咸通十一年，五月二十西日，夜。
鹰嘴崖，易天居所。
许羽离去后，易天独坐灯下，心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复杂和……清晰。
赵云传承的出现，如同在他原本只擅长运筹帷幄的灵魂中，注入了一股刚猛凌厉的力量，这让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在这个乱世中的角色。
易天内心：“赵云将军的传承……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变数。”
“我本以为，此生只能凭脑中之策、笔下之谋，效法张良、陈平，寻一明主而事，于幕后为其出谋划策，以求自保和些许功业。”
“可如今……”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丝因修炼基础法门而日渐明显的暖流，以及脑海中那些精妙绝伦的枪法印记。
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知识，而是切实可以转化为个人武力的资本。
易天内心：“这意味着，我不再是纯粹的文弱谋士。”
“我有了选择的权利，或者说，有了另一种可能性的钥匙。”
“但我究竟该走向何方？”
作为历史学者，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历史画面：
“ 自己当王？ ”
“（摇头）不行。”
“称王称霸，看似风光，实则为众矢之的。”
“我深知权力顶峰的孤独与凶险，更无刘邦、朱元璋那般草莽起家的枭雄心性与际遇。”
“强如赵云，亦选择辅佐明主，而非自立。”
“此非我所长，亦非我愿。”
*“争霸天下？”
（蹙眉）
“与各路枭雄逐鹿中原，尸山血海，最终无非是改朝换代，重复治乱循环。”
“晚唐积弊己深，非简单政权更迭所能解决。”
“黄巢之后，可知其惨烈。”
“我无意成为另一个朱温或李克用。”
“建设和谐社会/共产主义？ ”
（哑然失笑）
“此乃痴人说梦。
“生产力、社会结构、思想意识，皆远未达到那个层次。”
“空想只会害人害己。”
易天的目光逐渐坚定，一个基于自身特质和现实条件的目标开始清晰：
易天内心（定位逐渐清晰）：
“我的核心优势，在于”
“知”
“——知历史兴衰，知人性弱点，知大势所趋。”
“赵云传承，则给了我 “行” 的底气”
“——不仅是自保之力，更是一种践行理念的武力保障。”
“短期目标，竭尽全力，辅佐许羽站稳脚跟，壮大势力。”
“他是有潜力的“明主”胚子，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先为自己和这个团体打造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或“安全区”。”
“在此过程中，我必须尽快提升自身武力，至少达到能从容自保、不拖后腿的水平。”
长期理想（终极定位）：“我并非要自己坐上龙椅，而是想 “塑造” 或 “引导” 出一个尽可能好的局面。”
“我希望借助许羽这股力量，在这乱世中建立一块相对安定、法度清明、能让百姓喘息的“秩序绿洲”。”
“如同诸葛亮辅佐刘备，并非只为刘备个人，亦有“兴复汉室”的理想在其中。”
“我的理想，或许就是 “止戈为武，以仁守业”——用必要的武力终结乱局，然后用相对仁政和智慧来维持秩序。”
“赵云将军的“仁”，与我的历史“智”，或许能结合出一条新路。”
易天内心（带着苦涩的自嘲）：
“……想当年在百家讲坛，品三国，论天下，挥斥方遒，何等快意。”
“台下学子如云，掌声如雷，所讲所述，纵有争议，亦是学术之争，思想之辩。”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