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泾州北部山区，临时营地。
篝火渐熄，繁星满天。
许羽与李玄影（许明）站在营地边缘的山坡上，望着山下绵延的营火和沉睡的流民。
许羽仰头看着陌生的星空，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有些飘忽：“明叔，你说，照这个速度，一路收人，一路找食，走到伏牛山，得多久？”
李玄影沉吟片刻，心中飞速计算：“都尉，目下己有近五百人，日行不过三十里。”
“若沿途再收流民，队伍愈发庞大，行动愈缓，辎重压力剧增。”
“穿过泾州、邠州，再入京兆府，翻越秦岭至商州，最后抵达虢州伏牛山……”
“若无重大阻滞，恐需二十日以上。”
“若遇雨雪或阻拦，一月亦属正常。”
许羽眉头紧锁：“二十日……五百张嘴，加上可能更多，粮食如何解决？”
他目光锐利地转向李玄影：“附近可有县城？”
“富户粮仓何在？”
“我们能不能去‘借’些粮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厉，“说白了，就是抢那些囤积居奇、为富不仁的世家豪强！”
李玄影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并未立即反对，而是冷静分析：
“都尉，据此地向东南七十里，便是泾州安定县。城中确有数家豪强，围积粮米甚巨。”
“然，”他话锋一转，“此举利弊皆极重。
“利： 可解燃眉之急，获大量粮秣，稳住人心，更能震慑地方，显我都尉之威。”
“弊： 此举无异于公开与官府、与整个士族阶层为敌！”
“刘沔即便暂时容忍都尉，也绝难容忍公然劫掠州县城池。”
“届时，恐从‘招抚’对象，变为‘必剿’之贼寇！”
“恐失大义名分，成众矢之的。”
李玄影内心（风险权衡）：“抢粮易，收场难。”
“此刻羽翼未丰，树此强敌，是否值得？”
“然……乱世之中，大义名分，有时亦不如实实在在的粮草兵马。?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就在这时，许羽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奇异的角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李玄影：
“明叔，你说……”
“这世道再乱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有人……”
“拿着那些世家族谱，按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找出来，全部杀光？”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
饶是李玄影心深似海，闻言也不禁瞳孔骤缩，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寒意！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许羽在星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侧脸。
李玄影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族谱……”
“按名索命……”
“斩尽杀绝？！”
“此子心中，竟藏着如此酷烈、如此……决绝的念头！“
“这己非寻常争霸，这是要从根本上铲除延续了数百年的门阀士族之根基啊！”
他瞬间想到了许羽可能的“来历”之谜，想到了那些关于“人人平等”的疯话。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难道他真来自一个没有门阀、甚至”
“……视门阀为仇寇的时代？！”
“若如此，其志岂在区区割据？”
“其目标，或是……重塑乾坤？！”
巨大的震惊过后，李玄影心底深处，那因自身寒门出身而对高门士族长期积累的复杂情绪（注：贾诩之魂出身武威贾氏（影响他的性格）虽非顶级门阀，亦属士族，但此处可艺术化处理为其对垄断权力的顶级门阀有怨隙），竟与许羽这石破天惊的想法，产生了一丝隐秘的共鸣。
但他立刻压下这危险的情绪，用尽全力恢复谋士的冷静：
“都尉……”
李玄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此言……慎之！”
“门阀士族，盘根错节数百年，其势滔天。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与之全面为敌，乃是与天下大半读书人、与整个旧秩序为敌！”
“其险，远胜面对十万大军！”
但他话未说尽，留了余地：“然……若真能成事，这亦是收揽寒门庶民之心，摧毁旧世枷锁的最狠辣手段！”
“此子，究竟是魔王，还是……”
许羽看着李玄影剧变的脸色，知道这话触动了他心中最深的东西。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李玄影的肩膀：“明叔，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
篝火渐熄，繁星满天。
许羽与李玄影（许明）站在营地边缘的山坡上，望着山下绵延的营火。
许羽望着星空，忽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玄影：“明叔，坐等粮尽不是办法。”
“你立刻去询问张贵和那些本地流民，这附近通往伏牛山的路上，有没有什么成规模的山寨，或者溃兵聚集的营地？”
“要那种有存粮的。”
李玄影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都尉是想……”
许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与其劫掠州县惊动大局，不如先挑这些乱世里的‘土财主’开刀！”
“既能缴获粮草军械，又能练兵立威，更不会立刻引来官军围剿，正是一举三得！”
他顿了顿，决断道：“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带十名好手，先行探路，找准目标。”
“你率领大队人马，保持十里距离，缓缓跟随。 ”
“一旦我得手，便发信号，你即刻带人前来接应缴获！”
许羽内心：“这李玄影，眼光毒，心思活，用起来越发顺手了。”
“前世记忆里，唐末有名的谋士……除了那晚唐的杨行密、朱温手下的敬翔几人，一时倒真想不起太多。”
“这李玄影，论阴狠诡谲，恐怕不输于那些人。”
李玄影闻言，心中飞速权衡此策利弊，脸上却不动声色，躬身应道：“都尉此计甚妙！”
“化流寇为奇兵，就食于敌，确是当下最优解。”
“某这便去查问清楚，绘制简图。”
他略一沉吟，补充道：“然，都尉亲涉险地，万望谨慎。”
“此类山寨溃营，虽无大将之才，然地利险峻，困兽犹斗，亦不可小觑。”
“某当率大队紧随，以策万全。”
李玄影内心（审慎与洞察）：“许羽此策，虽显急切，却正中要害。”
“乱世中，弱小势力互相吞并本是常态。”
“此举既可解燃眉之急，又能锤炼队伍，更可避开与官府的正面冲突。”
“其战略眼光，己远超寻常武夫。”
“然，其行事愈发大胆激进，我需更谨慎辅佐，方能助其成事，亦保自身周全。”
“去吧。”
许羽摆摆手，看着李玄影躬身退下、融入夜色的背影，心中暗道：（这老李，是个人才，得好生用着。）
他转身望向东南方伏牛山的方向，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一条通过剿匪收编、以战养战的道路，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这乱世，他不仅要活下去，更要踩着这些垫脚石，闯出一片天地！
夜色深沉，星光照耀着这条充满险阻与机遇的道路。
咸通十一年，六月初八，夜。
泾州州治保定县（今甘肃泾川）郊外，官军驿站。
一队约五十人的精骑，正在驿站内外安静地休整。
人马皆卸甲，但兵刃不离身，哨卡森严，气氛凝重。
为首者，正是刘沔麾下“雁门五虎”之一的 伏波虎·卫志忠。
【伏波虎的当前位置与进度】
地理位置：保定县位于泾州中部，是泾原节度使辖下的重要州治。
此地距许羽昨日（初七）清晨出发的陇山北麓宿营地，首线距离约一百二十里。
卫志忠的精骑沿官道疾驰一日，己抵达此地。
休整原因：卫志忠用兵阴忍谨慎，深知“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虽奉命追访许羽，但他明白许羽勇悍，己方人马疲惫时贸然接敌极为不智。
且夜间山路难行，易遭埋伏。
故选择在州治旁的驿站休整，既可让部下恢复体力，又能通过州县官府搜集最新情报。
情报获取：卫志忠己派人入城，向泾州刺使（或长史）出示刘沔手令，查询近日有无大队流民或形似许羽者过境的消息。
【追上许羽的时间预估（符合历史现实）】
1. 速度对比：
许羽部：携带近五百流民，日行约30-40里，且需绕行小路，躲避关卡。
卫志忠部：五十精骑，轻装简从，沿官道疾行，日速可达80-100里。
2. 距离差与信息差：
当前距离：初八夜，许羽在保定县以北约70里的山区宿营。
卫志忠在保定县。
实际距离差约70里。
信息差：卫志忠虽知许羽大致南下方向，但不知其确切位置和己收容大量流民的情况，需沿途探查，这会减慢其绝对速度。
3. 追上时间推算：
卫志忠将于初九清晨从保定县出发，向北搜索。
许羽将于初九清晨向东南方向（偏向保定县侧翼）继续行进。
双方路线将在保定县东北方向约三十至西十里处的山道区域存在交汇可能。
预计遭遇时间：最快在六月初九的午后至傍晚时分。
卫志忠的哨探骑兵很可能先发现许羽大队人马的踪迹。
（历史背景注：唐代精锐骑兵的机动性远胜步兵流民队伍，且官道与山道速度差异巨大。卫志忠作为老将，选择在州治休整并获取情报，是符合军事逻辑的决策。）
卫志忠（内心）：“许羽小儿，勇则勇矣，然携乌合之众，行踪必露。”
“某在此休整一夜，明日以逸待劳，广布哨探，必能寻其踪迹。”
“届时，是“请”是“剿”，便看其识不识相了……”
“王爷虽言“抚”为主，然若此子桀骜不驯，某亦当机立断，为王爷除去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