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岐山北麓。
朝霞映照山峦，许羽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昨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轻抚踏雪乌云驹的鬃毛，眼中闪过一丝桀骜的光芒。
许羽内心：“老子是堂堂大唐雁门郡王麾下都尉，阵前立功，何须像鼠辈般藏头露尾？”
“伏波虎又如何？”
“他敢动我，便是公然袭杀有功将士！这身玄甲画戟，便是我的通行证！”
他不再选择隐蔽的山脊野径，而是一勒缰绳，策马首下山坡，踏上了通往东南方向的主要驿道！
玄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破军画戟斜挂鞍侧，他神色冷峻，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只是寻常将领率队出行，尽管身后并无一兵一卒。
巳时（上午9-11点）
驿道关卡
行至一处由十余名州兵把守的驿道关卡，许羽非但不减速，反而催马加速！
“来人止步！验看文书！” 州兵队正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许羽勒马停住，居高临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某乃雁门郡王麾下都尉许羽，奉军令南下公干！”
“速让开！”
那队正听到“雁门郡王”和“都尉”名头，又见许羽气势逼人、甲胄精良，哪里敢细查，连忙赔笑下令搬开路障：“原来是许都尉，恕罪恕罪！您请过！”
许羽冷哼一声，策马而过，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的州兵。
午后，官道旁茶棚
许羽在路旁茶棚歇马饮水，几个行商和驿卒在一旁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他这边。/0/0?小?税*惘. ,冕/费·跃￠毒,
“听说了吗？北边打了个大胜仗！”
“是啊，说是位姓许的都尉，单枪匹马就把党项大营给踹了……”
“莫非就是这位？”
许羽充耳不闻，自顾自饮马，心中却暗道：（消息传得倒快！正好，借众人之口，把老子的名声传开！看谁还敢轻易动我！）
百里之外，卫志忠的抉择
与此同时，卫志忠己率亲兵登上岐山一处高地，正远远望见驿道上那个醒目的黑点疾驰而过。
副将急道：“将军！许羽竟敢公然走官道！是否立刻下山拦截？”
卫志忠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道身影，拳头紧握，骨节发白。
他心中天人交战：
卫志忠内心：“此子竟如此嚣张！”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走官道！”
“我若此刻率兵冲下去截杀，便是坐实了袭击有功将领的罪名，刘沔也保不住我！”
“可若任他离去……”
他猛地一挥手，咬牙道：“不可！”
“传令下去，全军换装，扮作商队或流民，远远吊着！”
“等他离开这京畿要地，进入山高皇帝远的商洛山区，再动手不迟！”
咸通十一年，六月十二日，傍晚。
京兆府与商州交界，一处荒废的驿站。
许羽勒住踏雪乌云驹，玄甲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光。
他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官道空空荡荡，但他能感觉到，那双阴冷的眼睛仍在暗处死死盯着自己。^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
他翻身下马，给踏雪马喂了些精料，自己则靠坐在断墙边，啃着冰冷的干粮。
连日奔波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更让他心头火起的是那股挥之不去的憋闷。
许羽内心（怒火与憋屈交织）：
“刘沔老儿！ ”
“若非你手握重兵，坐拥节度使之位，掌着朝廷大义名分……”
“老子早在贺兰山营中，就一戟劈了你！”
“何等窝囊！ ”
“明明某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立下不世之功，如今却要像丧家之犬般被你这老贼派人追杀！”
“这天下，还有没有公道！”
“实力！”
“权势！”
“空有这身武艺，若无地盘，无兵马，终究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此番若能抵达伏牛山，某定要效仿古之豪强，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到时，再看谁还敢对某呼来喝去，追亡逐北！”
“伏波虎？”
“哼！”
“不过是刘沔麾下一条恶犬！”
“待某根基稳固，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这穷追不舍的蠢货！”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土墙上，墙体震裂开！
眼中煞气翻滚，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许羽内心（冷静下来的权衡）：
“小不忍则乱大谋！ ”
“此时翻脸，正中刘沔下怀，给了他剿灭我的口实。”
“伏牛山，才是根本！”
“只要到了那里，有范老经营的基础，有甘锐、易天的精锐，再收拢这乱世流民……某便能化龙入海”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刘沔，你给老子等着！”
他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目光再次投向东南方伏牛山的方向，变得无比坚定和冰冷。
“踏雪，休息够了。”
他翻身上马，声音低沉而充满决心，“
再忍一忍，前路便是咱们的天地！”
“这口恶气，总有出的时候！”
说罢，他一夹马腹，再次冲入渐沉的暮色之中。
身影孤独，却带着一股注定要搅动风云的决绝。
咸通十一年，六月十二，暮
晋阳，河东节度使府邸。
李克用端坐虎皮大椅，其独目如电，扫视堂下。
一风尘仆仆之斥候伏地禀报：
“启禀大王，北线细作传书。”
“唐将刘沔虽破党项，然其麾下一都尉，名唤许羽者，年未弱冠，勇冠三军，单骑踏营，阵斩敌酋，威震朔方。”
“今闻此人……似与刘沔不睦，孤身南遁，不知所踪。”
李克用独目精光一闪，身体微向前倾：“哦？未及弱冠？单骑踏营？详述其状！”
斥候具言贺兰山之战细节及许羽南下传闻。
李克用听罢，抚掌大笑，声震屋瓦：
“哈哈！刘沔老儿，徒有虚名！如此虎将，竟不能容，合该某得之！”
遂顾谓左右义儿：“存孝我儿，若遇此子，汝观其勇武，可比汝否？”
堂下一少年骁将昂首答道：“父王，耳闻为虚，交手为实！儿臣愿寻此许羽，一会高下！”
李克用颔首，当即下令：“传令幽、云游骑，多加留意此人踪迹。”
“若遇之，不可怠慢，试以礼聘，务使归我河东！ 若其不允……亦不可使其投朱温老贼！”
（李克用内心：乱世得将，如获至宝。刘沔不能用，是天赐于我！若得此子，与存孝并为某之双臂，何愁天下不定！）
【同日，长安，枢密院】
堂牒堆积如山。
一青袍小吏手持一卷战报，朗声诵读：“……雁门郡王刘沔奏：贺兰山大破党项，斩获无算。”
“部将许羽，奋勇先登，功勋卓著……”
堂上紫袍大员轻抚茶盏，漠然打断：“知道了。”
“依制叙功，拟‘骁骑尉’散官，赏绢百匹，余者照旧例。”
“刘沔本镇赏赐，另案呈报。”
“诺。”
小吏躬身记录，将“许羽”之名写入浩繁的叙功文书一角，旋即被更多公文覆盖。
（历史真实：晚唐军功叙录，重主帅而轻裨将，低级军官之名，于中枢不过符号而己。）
【是日，许羽之行踪】
许羽本人，正驰骋于商山古道，于暮色中寻觅宿处。
浑然不知，其名己如暗流，涌动于南北豪强之耳。
河东沙陀，己视其为囊中之宝；而九重宫阙，仅以寻常军功簿册相待。
潜龙在野，庙堂罔闻。
枭雄瞩目，风波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