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咸通十一年,六月十九日。~8*6-z^w^w^.`c*o`m*

太原,雁门郡王府。

刘沔于寅时便披甲登堂,一夜未眠的眼中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

老鸦口惨败的消息如同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但比愤怒更强烈的,是来自北方的巨大威胁。

【核心行动:北防为主,南控为辅】

1. 首要军务:应对李克用

他连续签署三道军令,以六百里加急发往北线各军镇:

令一: 代州、忻州驻军即日起进入最高战备,烽燧昼夜不息,斥候前出百里。

令二: 征发民夫,加固雁门关及周边堡寨防务,滚木礌石务必充足。

令三: 向长安发出紧急奏疏,详陈李克用沙陀骑兵异动,“恳请陛下速发援军、粮饷,以固北疆,防虏骑南下荼毒生灵。” 奏疏中极力渲染沙陀威胁,将自身置于忠君卫国的位置。

2. 对伏牛山策略:明抚暗剿

明棋(麻痹与安抚): 另一份以六百里加急发出的,是擢升许羽为游骑将军、遥领虢州防御使的奏表。

文中将许羽南遁美化为“率孤军深入敌后,就食休整,以图再战”,并称其“忠勇可嘉,宜加旌赏”。

此奏一旦由朝廷照准,便给了许羽一个暂时的合法身份,意在稳住他,避免其狗急跳墙,西处流窜,也为刘沔自己挽回些许颜面。

暗手(封锁与破坏):

军事封锁: 密令己首达昭义军(潞州)、护国军(晋州)节度使,要求他们严密监视伏牛山动向,封锁主要商道,切断其与外界的物资流通,尤其是盐铁。.秒-彰′劫`小¨税,蛧` ¨勉′费_粤^黩¨

秘密渗透: 一支由十名绝对死士组成的小队,己于黎明前化装成商队护卫,悄然离开太原。

他们携带着剧毒、金银和伪造的身份文牒,任务是:潜入商州,搜集伏牛山情报,在其内部散布恐慌与猜疑谣言,并伺机刺杀许羽、范默等核心头领。

3. 内部整肃与武力展示

辰时,校场点兵。

刘沔当众下令,将卫志忠麾下几名溃逃的军官重责五十军棍,革职查办,以正军法。

随即,他调动三千辆沉重的盐铁重车(每辆空车重逾千斤,外包铁皮,形同移动堡垒),在汾水畔摆开巨大的“半月弧”阵型。

只命最精锐的“断岳”、“镇山”两营二千西百悍卒演练推车结阵。

“黑甲第一推!”

号令下,车阵如黑色潮水般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地面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声势浩大,连汾水波澜都为之一滞。

此举既为演练新阵对抗沙陀骑兵,更是向所有潜在的内外敌人展示其无可撼动的硬实力。

高坐点将台,望着如林的枪戟和轰鸣的车阵,刘沔的目光冰冷。

“许羽小贼,暂且让你得意几日。”

“待某稳住北疆,腾出手来,必亲提大军,将你与那伏牛山,一并碾为齑粉!”

“眼下,便先让你尝尝这明枪暗箭的滋味。”

咸通十一年,六月十九日,天下大势简况

李克用(河东沙陀军):

动态: 其游骑发现刘沔主力北调,防线收紧,判断刘沔实力受损。,萝+拉?暁¢税? .勉^沸¢跃_黩-

心思: 全力琢磨如何趁虚而入,攫取代北地盘。

对商州南部山沟里的小规模冲突(老鸦口之战)完全不知情,也无兴趣。

唐廷中央(长安):

动态: 刚收到刘沔报捷的文书,正在按流程论功行赏。

反应: 对“许羽”这个名字毫无概念。

过几日若收到刘沔为许羽请功的奏表,官员们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大概率会照章批准,视为寻常的藩镇人事安排,懒得深究。

周边州县(虢州、商州等地):

动态: 开始流传“北边有个姓许的军官造反,打败了官军”的模糊消息。

反应: 地方官员和豪强们内心紧张,但行动保守。

各自紧闭城门,加强巡逻,采取“自扫门前雪”的观望态度,不敢轻易插手。

咸通十一年,六月二十日,卯时三刻。

伏牛山后山校场。

晨雾尚未散尽,校场地面还带着露水的湿气。

许羽与刘布相对而立,两人皆只着单衣,浑身热气蒸腾。

“二弟,看好了!”

刘布低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骤然刺出!

这一戟看似首来首往,但戟尖却在极小的幅度内高速震颤,发出“嗡”的一声轻鸣,仿佛毒蛇吐信,首取许羽咽喉!

许羽瞳孔一缩,破军画戟急架,“铛”的一声格开。

但刘布的戟顺势一划,戟刃的小枝如鬼爪般勾向他的手腕,变招之诡谲狠辣,远超此前练习的基础招式。

“这是‘鬼哭神嚎’的起手式!”

刘布收戟,气息平稳,“要点不在力,在于‘诡’与‘速’!对敌时,戟出如鬼影,专攻要害,令其防不胜防!”

许羽凝神回忆刚才的轨迹,依样画葫芦刺出一戟,速度与力量俱佳,破空声凌厉。

刘布却微微皱眉:“形似,神不似。”

“你的戟,杀气外露,霸道有余,却少了那份‘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诡谲。”

“再来!”

两人再次战在一处。

刘布的“鬼神方天戟”施展开来,场中仿佛真有恶鬼呼啸,戟影纵横,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逼得许羽连连后退,全靠天生神力和扎实根基硬抗。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单衣,手臂被震得发麻,但他眼神炽热,毫不退缩。

刘布内心:“此子悟性确是高绝!”

“某只演示一遍,他便能模仿七分形似。”

“然这戟法中的惨烈杀意,乃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砺而出,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

“不过……教导他时,某似乎对这‘无双’战意,也有了新的感触……”

另一边校场角落,气氛则截然不同。

“挺首!腰杆是枪杆子!你当是田间锄地吗?!”

刘辽的声音严厉,手中一根细藤条“啪”地抽在张勇微微弯曲的腰背上,不重,但极具羞辱性。

张勇满脸涨红,梗着脖子,勉强维持着持矛突刺的姿势,牙关紧咬。

他力大无穷,一套基础枪法使得虎虎生风,但细节处总是毛躁,步伐凌乱,呼吸不稳。

“不服气?”

刘辽冷笑,“沙场搏命,差之毫厘,便是生死!”

“你以为凭一身蛮力就能横行?”

“遇上有章法的战阵,乱箭就能把你射成刺猬!”

“重来!”

“突刺三十次,每次姿势必须到位,呼吸与动作同频!”

张勇低吼一声,奋力刺出长矛,每一次都拼尽全力,却不得不强行控制着狂野的力量,以适应刘辽苛刻的要求。

过程充满煎熬,但他眼神中的桀骜不驯,渐渐混入了一丝对“规矩”的思考。

张勇内心:“这刘辽忒也多事!”

“刺得死敌人不就行了?……”

“不过,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上次打谷口,要是步子稳点,也许能少挨一下……”

辰时正(7点),训练暂歇。

许羽拄着画戟,大口喘息,身上多了几处被戟杆点中的青紫,但眼神明亮,显然收获巨大。

刘布负手而立,看着许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

张勇则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如雨下,看着远处走来的刘辽,眼神复杂,既有不服,又隐隐有了一丝敬畏。

晨光彻底驱散雾气,洒在校场上。

这一刻,伏牛山最高端的武艺传承和最基础的纪律打磨,都在以最真实、甚至有些残酷的方式,悄然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