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梨园一曲存风骨 芳心渐醒破樊笼
多田骏派来副官传话。
“殿下，明日吉祥戏院有戏。”
副官恭敬地说道。
“司令官阁下特意请了京城有名的程老板——程蝶衣来表演。”
“希望殿下能赏光。”
明彦正在书房里翻阅文件。
听到这话，他抬起头。
“程蝶衣？”
副官点头。
“是的，在北平城里，程老板的名声非常大。”
明彦放下文件。
“几点？”
“下午一点。”
副官回答。
“司令官阁下己经在吉祥戏院包了最好的厢房。”
明彦点头。
“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
“让浅野慎二他们也一起去。”
副官愣了一下。
“殿下，您是说……”
“岛田、小林、田中、山田。”
明彦的声音平静。
“还有浅野的妹妹。”
副官点头。
但他不敢多问。
“是。”
他深深鞠躬。
“我这就去安排。”
副官离开后。
次日中午时分。
明彦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西服。
没有穿军装。
浅野慎二站在门口。
“殿下，车队己经准备好了。”
吉祥戏院的门脸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陈旧的金色。
匾额上的漆己经斑驳,但“吉祥”二字依旧遒劲。
明彦的车队停在戏院门口。
穿着深灰色西服的他推开车门,浅野慎二立刻跟了上来。
“殿下,一楼的座位己经安排好了。^墈¨书~君, .勉￠费?岳~读_”
浅野的声音压得很低。
明彦没有回答。
看着大厅坐着一些穿着和服的女眷。明彦就知道又要上演什么戏码了。
“你妹妹呢?”
明彦突然问道。
浅野愣了一下。
“在……在后面的车上。”
明彦转过身。
瞳美穿着那件浅葱色的和服,低着头站在车旁。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
明彦走到她面前。
“跟我上楼。”
瞳美的身体僵了一下。
浅野的喉结滚动。
“殿下,瞳美她……”
“我说,跟我上楼。”
明彦的声音很轻。
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伸出手,握住瞳美的手腕。
瞳美的手有些凉。
明彦拉着她往戏院里走。
浅野站在原地,拳头握紧又松开。
最终,他低下头。
戏院里己经坐了不少人。
岛田信介、小林海人、田中弘一、山田正雄己经坐在靠前的位置。
看到明彦进来,几人立刻起身。
“殿下。”
明彦点头致意。
“慎二陪你们坐。”
他拉着瞳美往楼梯走去。
几个军官对视一眼。
眼神里闪过某种微妙的意味。
二楼的官厢在正对舞台的位置。
明彦推开门。
多田骏和田中勤己经在里面等候。
两人身边还坐着各自的家眷——两个穿着正式和服的中年妇人。
以及两三个年纪与瞳美相仿的女孩。
看到明彦带着瞳美进来,多田骏愣了一下。-零·点\墈?书* `追^蕞*歆?璋+结/
这个女孩他见过。
在前门站迎接的时候,她站在浅野慎二身后。
当时以为是随军的家属,没有在意。
但现在……
多田骏的眼神在明彦和瞳美之间游移。
最终,他深深鞠躬。
“殿下,您来了。”
田中勤也立刻起身。
“殿下,请坐。”
他示意身旁准备好的座位。
明彦松开瞳美的手腕。
在主位坐下。
瞳美坐在明彦身边,姿势僵硬。
多田骏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儿。
原本准备介绍的话,咽了回去。
“殿下,这是本土送来的点心。”
田中勤殷勤地将桌上的食盒推到明彦面前。
道明寺樱饼,练切果子,还有几样精致的京菓子。
另一侧,摆着北平六国饭店送来的西洋点心。
以及装在描金盒子里的京八件。
明彦的目光扫过这些点心。
“辛苦了。”
他的声音温和。
多田骏笑着摇头。
“殿下言重了。”
他顿了顿。
“听说殿下对戏曲也有研究?”
明彦没有回答。
他伸手取了一块练切果子。
转过身。
明彦抬起手,捏住瞳美的下巴。
瞳美的身体颤了一下。
明彦的手指微微用力。
瞳美的嘴被迫张开。
明彦将练切果子塞进她嘴里。
“多吃点，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
瞳美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但她还是机械地咀嚼。
咽下。
厢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多田骏和田中勤对视一眼。
眼神里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明彦收回手。
重新转向窗外的舞台。
“什么时候开始?”
田中勤连忙看向怀表。
“应该快了。”
他的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军装的副官推门进来。
“参谋长！。”
他在田中勤耳边低语几句。
田中勤的脸色变了。
“什么?”
他压低声音。
“再说一遍。”
副官咬了咬牙。
“程蝶衣……不愿意唱日中友善的曲目。”
“他想唱什么?”
副官的声音更低了。
“他说他想唱霸王别姬。”
田中勤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多田骏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厢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那几个日本女眷低着头,不敢说话。
明彦依旧坐在窗边。
手里端着一杯茶。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轻。
田中勤站起来,深深鞠躬。
“殿下,实在抱歉。”
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原本安排程蝶衣唱一出歌颂日中亲善的新戏。”
“但他……拒绝了。”
明彦轻抿一口茶。
“哦?”
田中勤的后背僵住。
“殿下,我这就去处理……”
“不必。”
明彦放下茶杯。
他转过身。
看向那个副官。
“艺术若沦为口号,便是对艺术的亵渎。”
他的声音平静。
“让程老板唱他的拿手戏吧。”
明彦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田中将军,你说呢?”
田中勤回过神。
他深深鞠躬。
“殿下英明。”
他转向副官。
“去,就按殿下的意思办。”
副官立正,转身离开。
厢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多田骏看向明彦。
眼神里带着某种敬畏。
明彦没有再说话。
锣鼓声响起。
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
一个穿着华丽戏服的身影,款款走上台。
程蝶衣。
他的扮相极美。
凤冠霞帔,珠翠满头。
水袖一甩,眼波流转。
台下响起掌声。
明彦的目光落在舞台上。
程蝶衣的声音清亮婉转。
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准。
明彦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他静静地听着。
一曲唱罢。
台下的掌声更热烈了。
程蝶衣谢幕,转身下台。
舞台上换了新的布景。
班主托着戏单,弓着腰走进官厢。
“皇军,您看还想听什么戏?”
田中勤接过戏单。
“殿下,您看……”
明彦没有接戏单。
他伸手,将桌上那盒最精美的京八件推向班主。
班主愣住。
明彦用中文开口。
声音平静,吐字清晰。
“程老板演的贵妃,有梅派的骨,尚派的神。”
他顿了顿。
“这盒点心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