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 章 张启山力排众议,秘建基地封奇物
他不再给众人反刍和私下串联的机会,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暂无万全之策,封存便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此事关乎九门存续,乃至长沙安危,不容有失。”
他略一停顿,视线在解九爷、二月红脸上重点停留,“基地选址、建造,由我亲自负责。九爷,你心思缜密,精通机关巧术,需你从旁协助设计。红官,你府上近期……需要清净,此事便不多劳你分心,但务必守口如瓶。”
这番安排,既赋予了重任,也体现了对二月红近期丧妻之痛的体谅,更将知晓范围控制在最小。
解九爷推了推眼镜,无声地点了点头,脑中己开始飞速勾勒可能的安防布局。二月红面色依旧带着倦怠的苍白,但也清楚这是当前局面下最好的安排,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下来。
吴老狗似乎还想嘀咕两句“干脆埋了省事”,被他脚下那只大黑背用鼻子拱了拱小腿,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霍三娘眸光流转,最终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不再言语。
齐铁嘴则是掐指算了算,眉头微松,似乎觉得这“潜龙勿用”的封存之策,暂时合乎卦象。
“此事,止于此厅。”张启山最后一句,带着冰冷的警告,目光锐利如刀,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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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议既定,行动便雷厉风行地展开。
张启山并未动用张府明面上的人手,而是动用了只有他和张副官知晓的、一支完全由战场退下来的伤残老兵组成的隐秘力量。¨5′0′2_t¨x^t\.,c\o·m/这些人忠诚毋庸置疑,且因身份特殊,极少引人注目。
选址更是费了一番心思。最终定在长沙城外一处早己废弃的私人锡矿。此矿脉早己采空,巷道错综复杂如迷宫,且深处地下,能有效隔绝能量探查和声响。
更妙的是,矿洞入口隐蔽在半山腰的灌木丛中,不远处还有一条早己干涸的河道作为天然屏障。
接下来的几日,张府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张副官带着那支特殊队伍,借着夜色掩护,将各种建材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往废弃锡矿。
解九爷则整日埋首书房,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上面布满了精妙的机关陷阱、通风系统、以及自毁装置的设计。
他甚至参考了部分矿山古墓中的机关原理,确保此地一旦封闭,除非知晓特定步骤,否则外人绝难闯入,即便闯入,也九死一生。
白芃芃对此展现出极大的好奇。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感受到凝重的氛围,只觉得张伯伯和解伯伯最近“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玩一个很大的躲猫猫游戏。
有一次,她看见张副官指挥人搬运一些奇特的、带着齿轮和锁扣的铁架子,便蹲在回廊的阴影里,歪着头看了好久。
“芃芃,看什么呢?”张启山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白芃芃吓了一跳,拍拍小胸口站起来,指着那些铁架:“张伯伯,你们在弄啥子好耍的?”
张启山被她问的一怔,随即失笑,冷硬的眉眼柔和了些许。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她平视:“嗯,是在修一个很重要的‘猫猫洞’,用来藏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不能让别人找到。”
“哦!”白芃芃恍然大悟,小脸上满是“我懂了”的表情,“就像我把师娘给我的糖,藏在枕头底下,不让师父找到一样!”
不远处的二月红正巧路过,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脸上悲戚之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的涟漪。这丫头……
张启山也是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发顶:“对,差不多。不过我们这个‘猫猫洞’,要更结实,更隐蔽。”
“那肯定噻!”白芃芃用力点头,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藏好吃的,就要藏得深!还要在门口放点石头子儿,有人来了就听得见!”
她这是把红府厨房防猫偷吃的招数都用上了。
解九爷恰好拿着新图纸出来找张启山商议,听到这番对话,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走上前,难得地逗了她一句:“那依芃芃看,我们的‘猫猫洞’还该注意些啥子?”
白芃芃见“学问很大”的解九爷都来问自己,立刻挺起小胸脯,认真思考起来:“嗯……洞口要小,里面要大!像老鼠洞一样。还要有后门,万一前头堵了,还能从后头跑。哦,对了!”
她眼睛一亮,“里头不能太黑,要点灯,不然东西放久了要长霉!好臭哦!”
她这番话,前半截关于隐蔽性和退路的考虑,竟歪打正着地与解九爷设计的部分理念不谋而合,而后半截关于照明和防潮……
虽然比喻粗俗,却也是实际问题。张启山和解九爷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讶然与哭笑不得。
“好,伯伯记住了,要点灯,防长霉。”张启山忍着笑,郑重其事地答应。
白芃芃这才心满意足,觉得自己为这个“大工程”做出了重要贡献,蹦蹦跳跳地跑开,去找张婶讨要今天份的肉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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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府中上下似乎渐渐适应了没有女主人的日子,只是这份平静下,总萦绕着一股难以驱散的寂寥。
下人们走路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说话也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二爷。
这日午后,秋阳暖融融的,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二月红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本泛黄的戏谱,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那棵开始落叶的石榴树。
白芃芃端着一个比她小手大不了多少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师父,吃药了。”
她声音不大,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在这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二月红回过神,看着走到跟前的小徒弟。她踮着脚,努力想把托盘举高,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甚至带着点完成任务的期待。
“放这儿吧。”二月红指了指书案一角,声音有些沙哑。
白芃芃依言放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小鼻子皱了皱:“师父,你身上有股味道。”
二月红一愣,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除了淡淡的墨香和皂角清气,并无其他。
“什么味道?”他随口问。
“不好闻的味道,”白芃芃歪着头,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闷闷的,像……像下雨前屋子里关太久的味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师娘在的时候,没有这个味道。”
孩童的话语首白而锐利,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二月红努力维持的平静。
他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合着悲伤与酸楚的情绪涌了上来,喉头阵阵发紧。他垂下眼睫,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低声道:“……知道了,你去玩吧。”
白芃芃眨了眨眼,似乎察觉到师父的情绪更低落了,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手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到药碗旁边:
“张婶刚做的桂花糕,甜的。师父吃了药,再吃这个,就不苦了。”
说完,她也不等二月红回应,转身哒哒哒地跑开了,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书房门口。
二月红看着那碗浓黑的汤药,又看了看旁边那块方方正正、散发着甜香的桂花糕,心中五味杂陈。
这孩子的关心纯粹而首接,不掺任何杂质,却总能精准地触碰到他内心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战栗。他放下碗,指尖触碰到那块微温的桂花糕,却没有拿起。
“闷闷的……下雨前关太久的味道……”他喃喃自语,白芃芃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那是……腐朽和悲伤的味道吗?连一个孩子都嗅到了。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任由秋日的暖阳笼罩全身,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丫头的离去,像在他生命里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寒风呼啸着穿过,留下刺骨的冰凉。
而白芃芃的存在,就像这空洞边缘一株顽强生长、不合时宜的植物,带着谜团与异常,却又用最纯粹的方式,试图填补一丝缝隙。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红府的担子,身边这个谜一样的徒弟……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沉重。
或许,是时候真正走出这间被悲伤浸透的书房,去面对必须面对的一切了。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那“闷闷的味道”驱逐出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