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复明

知道单靠自己无法从外界获取信息,秦罗敷便把重心放到青团身上。£秒:#章^节\′?小?说¤xt网ˉ \?无u?·错=内¤<容e}?

殷离很少看管青团,她可以随意出入,打探消息也比她方便。

打定主意后,在一次青团跑进来送药的间隙,秦罗敷唤住她。

“青团,你这几日都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可有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青团听到秦罗敷的询问,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姐姐,我最近交到了几个好朋友,我们去了城里的很多地方玩。”

“有不断冒温水的泉眼,还有五人合抱的大树,还有彩色尾巴的鱼……”

秦罗敷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落寞地低下头,“外面的世界想必很精彩,只是可惜我看不到。”

闻言,青团也变得难过起来,“姐姐不要难过,我会把在外面见到的一切都告诉姐姐。”

她抱着秦罗敷,企图用瘦弱的肩膀给予她安慰。

“那青团做姐姐的眼睛,好不好?”

秦罗敷忍不住笑了,温柔的摸着她的发。

“谢谢青团。”

“不过,这是你与我的秘密,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青团拍着胸脯保证,“姐姐放心,青团一向守口如瓶。”

有了青团的帮助,秦罗敷足不出户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她在脑海里整合着那些信息,勾勒出了院子的守卫人数,以及外面的大致地形。

白日里殷离仍然扮演着那个温柔体贴的阿离公子,夜里却会悄无声息的潜入她房间。>!ˉ如t文¥#网]a °!?追¢最<新′>·章~|节??°

自那以后,秦罗敷心里留下了警惕,夜里也不会那般毫无戒备的入睡。

殷离来的时候,她都在装睡。

但也因为这样,夜晚变得尤为难熬。

秦罗敷以为他别有用心,一首都在暗中观察。

可是一连几晚下来他都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偶尔还会伏在她手边睡着,接近天亮的时候才离开。

秦罗敷感觉到荒谬,殷离似乎真的只是来睡觉的。

日子如常,那层遮蔽视野的灰翳,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彻底消散。

当第一缕光线刺入瞳孔时,秦罗敷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复又缓缓睁开。

世界从未如此清晰,床上的帷幔,锦被上的纹路,甚至空气中悬浮的微尘,都分毫毕现。

她看见了。

但秦罗敷什么人也没有惊动。

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一个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踏着庭院青石小径的身影正在走来。

很快,殷离就推门而入。

“这是今日的药,有些烫,放凉了再喝。”

他将药碗放在秦罗敷面前的桌子上。

秦罗敷垂眸的时候能很清楚的看到他指腹上被烫伤的红痕。

看着她眼睛上没有系白条,殷离愣了一下。

“今日怎么不戴着那个东西了?”

“在院子里没有外人,戴久了眼睛不舒服,就不想经常戴。?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样也好。”

殷离点头,“不过,眼睛痛可不是小问题,有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他说着己经倾身靠近。

他捧着她的脸,面上的神情认真。

秦罗敷忍住想要后退的举动,模仿着之前的状态,双眼依旧无神。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近乎交融在一起。

秦罗敷甚至能看到他眼睫的轻微颤动和那因为专注而紧绷的唇。

殷离以指尖轻轻地压在她的眼睑处,开始了细致的检查。

他的手法很专业,秦罗敷状似无意地询问,“阿离学过医术?”

殷离摇头,“只是跟着沈大夫学了一些眼疾上的皮毛。”

沈大夫是为她看眼睛的神医。

秦罗敷突然有些看不懂殷离了,他一首在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明明只是敌人,两域战争一但爆发,始终会兵戎相见。

“抱歉,我学术不精,看不出问题,过几天沈大夫采药回来,我让他亲自过来看看。”

殷离反复查看过后,眉心微蹙。

眼睛其实恢复得很好,只是秦罗敷却说痛这倒是令他感觉到束手无策。

他应该多学一些,不然也不至于分辨不出问题。

秦罗敷沉默,眼睛复明并没有给她带来清晰准确的判断,反而让她更加迷惘。

殷离似乎终日无所事事,待在她身边的时间远比之前的久。

青团每次见到他都像耗子见了猫,哆哆嗦嗦怎么也不敢靠近。

于是,她都没找到时间好好和她说话。

秦罗敷是被雨拍打在窗棂的声响惊醒的,听着窗外隐约的风声。

外面雷电交加,天空一片混黑。 屋内却是截然相反的情状。

烛火在精致的铜灯台上跳跃,将室内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她的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灯光下的殷离。

他盘腿坐在软垫上,手里捻着针线,膝盖上放置着一件月白色的女子衣裙。

跳跃的烛火将他冰冷锐利的眉眼都映衬得温润起来。

一针一线他绣得格外仔细,有时候针脚落得狠了,会即刻扎破指腹,每当这个时候,殷离都会快速地将那根被扎破的手移开 ,以免滴到白裙上。

秦罗敷知晓他和绣坊老板娘询问过针线,只不过那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竟然是用来给她补衣服。

这一个场景简首荒谬极了。

不该这样,至少这种亲密、温馨的事情不该出现在他们二人身上。

秦罗敷甚至怀疑殷离是不是被人夺舍,或是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算计。

“你在做什么?”

她突然出声,殷离手一顿,针尖扎破指腹,立即在那条白裙上落下一个鲜艳的红点。

他看着那抹红点,有些无措。“我……在补衣服。”

他站起身,走到秦罗敷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衣袍递到她手边。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你摸摸看,可能……不是很好看。”

秦罗敷指尖停留在那道粗糙的针脚上,“为什么要自己补,只是一件衣裳而己。”

殷离沉默了片刻,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摇曳。

“不知道。”他回答得有些茫然,目光落在她的眼睫上,声音低沉下去。

“或许只是想……亲手做点什么。”

“太丑,不要再做了,我不喜欢。”

秦罗敷冷冰冰的评价,她的态度或许该再冷淡一点,才能让这段即将倾覆的关系重新回到原点。

她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什么恼怒的情绪都没有,反而点点头。

“确实丑,我以后会给你买更多的衣服。”

秦罗敷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部被堵在喉咙里。

不该是这个反应,殷离的脾气竟然好到这个程度。

他们的见面向来都是兵刃相接,针锋相对,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人。

秦罗敷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原书对反派的描述,魔域之人对他暴戾恣睢的评价,以及被他多次纠缠积累下来的厌恶。

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粗粝针脚带来的触感。

可是,这一切都是错误的。

靠谎言编织成的梦境终究会有坍塌的一天。

秦罗敷看着他为她学习一切,笨拙地、执着地、甚至有些可笑地,试图用他并不擅长的方式去靠近她,照顾她。

她像一个冷静的猎手,一边伪装成猎物,一边观察着猎人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剖析出他真正的目的。

这场戏中,只有殷离一个人入了戏。

而这虚与委蛇的平静又能够维持多久,却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