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不少弟子立刻围拢到陈断身边,七嘴八舌地攀谈结交。
这位新晋的“一练大师兄”,用实打实的战绩赢得了他们的尊敬。
“陈师弟!今日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陈师兄!改日可否再切磋两局?”
“......”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所分开。
二练弟子孙长林缓步走到陈断面前,神色坦然而郑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陈师弟,”孙长林抱拳,声音清朗真诚,“在下孙长林,当日是我孙某人有眼无珠,言语间多有冒犯。今日见师弟实力,方知浅薄。心中着实惭愧,还望师弟给个薄面,容我设宴赔罪,以表歉意!”
陈断看着眼前这位气质精悍、神色坦荡的二练高手,随意地摆了摆手:“孙师兄言重了,些许小事,陈某并未放在心上。”
“师弟大度,孙某佩服!”孙长林却执意坚持,目光诚恳,“但师弟不在意,孙某心中却过意不去。这顿赔罪酒,还请师弟务必赏光。”
陈断略一沉吟。
免费蹭顿饭,顺便结交一位实力不俗的同门,似乎也不亏。
他点了点头:“也好,那便叨扰孙师兄了。”
“好!爽快!”孙长林脸上露出笑容,约定好时间地点,这才满意地退开。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孙长林吸引时,演武场角落,一道身影正低着头,蹑手蹑脚地想往外溜。
“姚师弟!”陈断的声音不高,却响彻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那道僵住的身影,正是脸色惨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姚弘。
“姚师弟这是要去哪儿啊?”陈断踱步上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我......”姚弘嘴唇哆嗦,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羞愤欲绝。
“哎呀!我想起来了!姚师弟之前不是说,输了要吃屎来着?”
“说过,不过被陈师弟当场就给否了,说那玩意儿太埋汰。`微?趣_小^税^旺* +哽/辛/嶵/全~这陈师弟也是个心善的人呐,早就看出姚师弟要输,给他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体面是留了,可这舔鞋的事儿呢?”
“嘿,这个没得说!”
十几道目光钉在姚弘身上。
令他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银针,刺得他体无完肤。
巨大的屈辱感让他几乎窒息!
陈断笑容依旧,“姚师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聚宝轩的少东家,不会不懂吧?”
姚弘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陈断无形的威压逼迫下,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双膝一软,竟是要缓缓弯下去。
那佝偻的背影,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恨意。
今日之辱,我姚弘,必将百倍奉还!
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吼。
——
呼哧——
粗陶瓦罐下,柴火舔舐着罐底,烧得正旺。
陈断依次将处理好的黑斑蛇胆、丹参、白芷、葛根等药材投入沸腾的药汤中。
苦涩中带着一丝腥气的药味迅速弥漫了整个简陋的小院。
半个时辰后,药汤熬煮成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药膏。
陈断熄了火,待温度稍降,便毫不犹豫地舀起一大碗,仰头灌下。
药液入喉,苦涩在口腔炸开。
几个呼吸之后,一股奇异的药力猛然化开,沿着手臂经络飞速蔓延。
陈断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仿佛失去了血肉骨骼的实感,变得如同两根在风中摇曳的柳条,轻盈得几乎要飘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与“柔”的意境,萦绕在指尖。
虚浮若柳,寸劲暗藏。
正是修炼《虚寸掌》的绝佳状态。
他不敢怠慢,立刻在小院中拉开架势。
原本伏虎拳的刚猛收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柔诡谲、绵里藏针的独特韵味。.如!雯′惘` !耕!鑫-醉·全!
独属于《虚寸掌》的阴柔内力,在伏虎拳内力压制下,如同溪流般悄然滋生,运转于特定的经脉之中。
手掌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轻柔地拂过院中木人桩。
掌心落在木桩的各个节点、缝隙、纹理薄弱之处。
肩井、膻中、曲池......
每一次轻触,看似无力,实则蕴含着一股穿透性的阴柔暗劲,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木桩内部的结构。
木桩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蓦地。
陈断眼中精光暴射,一首蓄而不发的阴柔劲力,在捕捉到木桩核心一处节点时,轰然爆发。
一股凝练的内力,无声无息地透入木桩核心。
砰——
那具承受了无数伏虎拳轰击依旧屹立的木人桩,此刻竟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从内部炸裂。
碎木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呈絮状喷射开来,散落一地。
【虚寸掌+13%】
【虚寸掌(39%,入门)】
“呼~”陈断缓缓收掌,看着满地狼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大药辅佐,果然事半功倍!照此进度,短时间内突破在望!”
笃笃笃——
院门被轻轻叩响。
陈断收敛气息,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笑容满面的江浩,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恭喜陈兄突破,可喜可贺!”江浩拱手笑道,声音中带着由衷的钦佩。
陈断将人让进院中,倒了杯粗茶。
江浩也不嫌弃,目光在陈断这间堪称家徒西壁的陋室中扫过,心中感慨万千,‘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陈兄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江浩放下茶杯,神色认真起来,“我此来,是代表永安镖局,诚邀陈兄担任我家供奉镖师。”
他伸出三根手指:“每月只需随队走一趟镖,路程远近视情况而定,绝不耽误陈兄在武馆的修行。供奉银,每月三十两,外加五斤上好的‘赤血参茸膏’,专用于温养气血,打熬筋骨。”
这个条件,对于一个新晋的一练武师来说,堪称优厚。
武馆是传道授业之地,并非雇佣之所,弟子们成为正式武师后,都需要寻找其他门路获取资源维持修炼。
挂名势力担任供奉,是最常见的选择。
陈断沉吟片刻。
镖局走南闯北,对天下地理、江湖势力、风土人情必然了如指掌。
而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半年有余,却还没走出过黑水城。
待他办完那件大事,了结恩怨后,是注定要离开黑水城,远走他乡的。
不妨趁着这个机会,提前适应一下。
“好。”陈断点头应下。
“痛快!”江浩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在大哥面前可是拍胸脯保证过的。
铛~铛~哐当~哐当~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而富有节奏的敲锣声,伴随着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低吟般的诵经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二人的谈话。
“红尘苦海,业火焚身;六道轮转,无有出期;血肉皮囊,本是枷锁;七情六欲,皆为毒药;舍此身外虚妄,证得莲台永生;涤净尘世污浊,方入无垢极乐.......”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砸在院门上,震得门板簌簌作响。
“有人吗?”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嘘——
江浩脸色骤变,猛地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陈断噤声。
咚咚咚!
敲门声更加急促粗暴,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执拗。
“有人在吗?”
咚咚咚!
“没人,走吧。”门外那嘶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侧耳倾听了一下,才不甘心地低语一句。
脚步声和那诡异的诵经声、敲锣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巷子深处。
江浩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厌恶:“晦气!是莲生教的那群装神弄鬼的东西,以前只在城南活动,最近不知发了什么疯,到处乱窜。
一旦被他们缠上开了门,不破财消灾,就别想安生!”
“如此猖狂,衙门不管?”陈断皱眉问道。
他听说过莲生教,今日却是第一次遇到。
“衙门?”江浩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哼!就是衙门默许的,不然他们怎么敢这么猖狂!我听说每隔一段时间,莲生教都要给县尉进贡呢!
朝廷连年用兵,赋税越来越重,城里穷鬼身上榨不出油水了,县尉就把主意打到了富户头上。
可富户家里都有武力傍身,衙门明着来容易出乱子,于是就想了这毒计。
让莲生教这群被洗了脑、悍不畏死的疯子去搅扰富户,他们就像蛆虫,赶不走,打不怕,富商巨贾们为了安生做生意,只能捏着鼻子‘供奉’!真是好手段!”
他啐了一口,不屑道:“也就是这些年天灾人祸,朝廷威严不振,才让这些魑魅魍魉敢如此嚣张!放在高祖皇帝鼎盛之时,这些妖教敢冒头,早就被碾成齑粉了!”
“算了算了,”江浩摆摆手,强压下心头晦气,“今日是来给陈兄道贺的,不提这些腌臜事了。”
又闲聊几句,陈断留江浩用饭,江浩婉拒:“镖局里还有些急务需处理,改日定当登门,好好尝尝陈兄的手艺!告辞!”
他起身抱拳,匆匆离去。
送走江浩,陈断关上院门,才收拾完茶具。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
陈断眉头微皱。
确认不是莲生教后,他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三人。
为首一人,约莫西十许,穿着质地考究的深蓝色绸缎管事服,留着两撇油光水滑的八字胡。
他微微仰着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断,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倨傲。
他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劲装汉子,显然都是练过武的好手。
两人如同门神般分立左右,隐隐封住了院门出路。
那管事模样的八字胡男人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拿腔拿调的语调,慢悠悠地开口:
“陈屠户,好久不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