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污蔑
照片里的沈墨站在画作旁，侧脸专注而沉静，偶尔会看向镜头，实际上是看向拿着相机的她。
他的眼神中带着她当时没有察觉的温柔。
她点开最后一张照片，是在蒙马特的那家餐厅拍的。
沈墨站在露台边缘，背后是巴黎的夜景，灯光在他周围形成一圈光晕。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女儿，眼中闪烁着她当时误读为暧昧的哀伤。
“最初接近你，确实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雨晴。”
沈墨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林书雪关上电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宿舍的灯光有些刺眼，她伸手关掉，让黑暗笼罩自己。
在黑暗中，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沈墨在卢浮宫为她讲解中国文物时的神采飞扬，在奥赛博物馆指出一幅被大多数人忽略的小画时的兴奋，在塞纳河边递给她冰淇淋时指尖的短暂触碰。
这些时刻，究竟是普通朋友般的情谊，还是男女之间的吸引？
她一时也分辨不清。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母亲苏雯的视频通话请求。
林书雪深吸一口气，打开台灯，整理了一下头发才接通。
“宝贝儿！”
母亲温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家里熟悉的大客厅，“怎么这么久才接？我和你爸都担心死了！”
“我刚才在洗澡。*幻¤$′想·,?姬ˉa· ￠|2更§￡新%最x\¨快@”
林书雪撒了个谎，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母亲敏锐地眯起眼睛：“宝贝儿，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是哭过了？是不是一个人在学校不习惯？”
“没有，可能是过敏了。”
林书雪转移话题，“爸爸呢？”
“董事会临时会议，还没回来。”
母亲没有上当，“宝贝儿，你在巴黎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妈妈，妈妈马上飞过去陪你。”
面对母亲关切的目光，林书雪有种倾诉的冲动。
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母亲总是她的依靠。
也许，也许母亲能理解？
“妈妈，我认识了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母亲苏雯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
“什么人？是男同学？”
“不是同学，他...是驻法使馆的文化参赞。”
“外交官？”
苏雯眉头舒展了一些，“那很好啊！多认识一些文化方面的外交官，倒是对你的将来有帮助。”
“他叫什么名字？或许，我和你爸爸认识。”
“沈墨。”
林书雪答。
电话那头的苏雯停顿了片刻，“沈墨，这个人的名字倒是挺熟悉的。.k!a~n`s\h`u+g,u?a?n′._c!o?m¨”
林书雪咬了咬嘴唇：“不过，他辞职了；他马上就要去佛罗伦萨。”
“妈妈，我...我不想留在法国...我想跟他一起...”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
“宝贝儿，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想留在法国？什么叫想跟他一起去？”
苏雯的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多大年纪？”
“三十二岁...”
“三十二？！”
苏雯几乎是喊了出来，“傻宝贝儿，你是疯了吗？你居然喜欢上一个比你大十岁的男人，这...这简首...！”
林书雪感到一阵委屈，“妈妈，你不懂，我们是互相了解后...”
“了解什么？”
苏雯作为林书雪的母亲，赶紧打断她。
“他比你大整整10岁！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吗？流言蜚语，你将来能承受得了吗？”
“妈妈！我...我是真的喜欢他。”
林书雪的声音颤抖起来，“他尊重我，欣赏我，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
“共同语言？爸爸和妈妈才放手半年，你就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人了？”
苏雯焦急地说道：“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宝贝，你别天真了；你小时候那么听爸爸妈妈的话，只不过是一个人在法国求学了半年，怎么就变的如此执拗了呢？”
林书雪眼泪夺眶而出，“他失去过女儿，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
这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苏雯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深深的担忧。
“什么？他还结过婚，有过妻子和女儿？”
“不不不，他没结过婚...他的女儿是个孤儿，是一对外国小夫妻留下的孤儿，但是，这个小婴孩五年前也去世了......”
“那他这是把你当他成他情感的治愈品了啊！！！傻孩子。”
苏雯轻声问，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林书雪的心上。
林书雪无言以对！
她想起那张照片，沈雨晴灿烂的笑容和她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宝贝，你听妈妈说，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人生。这个叫年纪的男人，经历过太多，而你就像是一张白纸，你们是真的不合适。”
母亲的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书雪固执地说。
“不，你不知道。”
母亲坚定地说，“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不会接近你。”
林书雪沉默了。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她内心有一部分拒绝接受。
“宝贝，答应妈妈，别做傻事。”
母亲几乎是恳求了，“至少...至少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我需要考虑一下。”
林书雪匆匆结束了通话。
她关掉手机，蜷缩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巴黎的夜空透过窗户向她压来，星光黯淡而遥远。
第二天清晨，林书雪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
她需要离开那个狭小的宿舍，让思绪清晰一些。
校园里的学生匆匆走过，有说有笑，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烦恼。
她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翻开一本艺术史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林书雪？”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抬头，看到法语课的助教玛丽昂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摞书。
“你还好吗？”
玛丽昂关切地问，“你看起来...不太好。”
林书雪勉强笑了笑：“只是没睡好。”
玛丽昂在她对面坐下：“是因为期末课业吗？如果需要帮助...”
“不是。”
林书雪犹豫了一下，“玛丽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比你大很多的男人，你会放下眼前的一切，去追随他吗？”
玛丽昂挑了挑眉毛：“‘大很多’是多少？”
“十岁。”
“哇哦。”
玛丽昂吹了个口哨，“这可真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