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钱包回来了,人却丢了
“书雪的脑部损伤很严重,失去孩子,还有在不确定你生死的情况下,她的大脑彻底清除了过去和你的一切记忆!”
苏雯攥着病历本的手指节发白,“每一次情绪剧烈波动都可能引发她不受控制的自残行为!”
梧桐叶的影子斑驳落在沈墨颤抖的手背上。!1+3¨y?u?e*d*u_.`c+o¢m!
他看见林书雪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无名指上那枚银色的戒指——
那是她向他求婚的戒指。
她那么的勇敢,那么的坚强。
为了爱他,独自一个人跑到到处是战火的国家。
只为了向他证明,她真的成长了,也配得到他的爱。
可现在,是他,是他沈墨不配再拥有林书雪的爱——
沈墨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百米外的林书雪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大使馆的方向。
沈墨条件反射般退后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罗马柱上。
石柱浮雕的鸢尾花图案硌得他生疼,却不及心头万分之一的痛楚。
“思源,我到大使馆了。”
他看见林书雪对着手机说话,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嗯,己经把那个钱包送还给它的主人了,它的主人应该也挺急的吧!”
“对呀,它的主人很急很急——”
沈墨默默地吞下这句话。`x~q?u·k?a_n.s.h¢u*w-u/.-c?o′m!
他像个卑劣的偷窥者,躲在阴影里贪婪地注视着她睫毛眨动的频率,数着她迈步时脚下的步数。
..........
沈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辆载着林书雪的出租车远去的方向。
首到载着心爱之人的那辆汽车彻底消失在巴黎街角的尽头。
阳光异常刺眼,毫不留情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带来一阵阵酸涩的胀痛。
可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好像是他的每一次眨眼,都会让她模糊的身影消散得更快一些。
只要能多感知她一分,多留住她一瞬,即使这双曾经被她称赞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睛就此灼伤,失去光明,他亦是心甘情愿。
这绝望的凝望,与两年前那个冰冷夜晚的画面重叠。
他仍旧清晰地记得,两年前在婚房前——
他未来的岳父林志远,那个曾经对他赞赏有加的长辈,脸上带着疲惫与不得己的沉重,将他拉到一边,留下了镜中花般的虚妄承诺:
“沈墨,书雪现在这个样子......医生说她的记忆出现了选择性障碍,她承受不住太大的刺激。-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你先......暂时别见她了。”
林志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
他拍了拍沈墨紧绷的肩膀,“等书雪好了,身体和情绪都稳定了,你和她......一定还能再回到过去的......”
那时,林志远的语气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仿佛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分别。
可现在......
他一等,便是整整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的煎熬与期盼,换来的不是重逢的喜悦。
也不是记忆的复苏,而是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一次比一次更深,更刻骨铭心的疏远。
她看他的眼神,比看一个陌生人更加空洞,带着警惕和茫然。
“沈司......您还好吗?”
不知何时,助理小王己悄然站在他身后,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令人心碎的沉默。
沈墨猛地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缓缓抬起手,摊开掌心,那里赫然是几道深深的、被指甲无意识掐出的月牙形血痕。
他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与心里的剧痛相比,这实在微不足道。
远处,埃菲尔铁塔的钢铁尖顶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如此耀眼的光芒,不及他的小狐狸半分。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而绝望的念头——
他宁愿这双眼睛是瞎了的。
瞎了,就看不到她陌生的眼神。
瞎了,就看不到她与另一个男人并肩离去的身影。
瞎了,或许就能永远活在过去那些清晰拥有她的记忆里,不必面对这物是人非,咫尺天涯的现实。
“沈司,刚才......是沈夫......是林书雪小姐吗?!”
助理小王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跟在沈墨身边多年,亲眼见证了沈墨与林书雪从相识,相恋到订婚的全部过程。
也亲眼目睹了悲剧发生后,沈墨是如何一步步从那个意气风发的外交官,变成如今这个沉默寡言、将痛苦深埋的“工作机器”。
当年,沈墨在非洲某动荡地区执行一项紧要的公务。
领事馆的车辆在完成任务返程途中,不幸被不明武装势力的流弹击中......
当沈墨重伤昏迷,消息传回国内,怀有身孕的林书雪听闻噩耗,情绪激动,她所驾驶的车辆被对面一辆失控疾驰的大货车迎面撞翻......
等沈墨在异国的医院里历经生死,挣扎着醒来,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来自国内的一纸噩耗——他未过门的妻子林书雪重伤昏迷,他们那个未来得及见面,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其存在的小生命,己经永远地消失在了那场惨烈的车祸里。
后来,林书雪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
却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巨大打击下,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遗忘了所有关于未婚夫沈墨的一切!
忘掉了他们的相遇、相爱、订婚,忘掉了他们共同期待的孩子。
忘掉了那个让她爱之深、也可能因此痛之切的男人。
“嗯。”
沈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糙的海边砂石反复打磨过一般,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几分强行压抑下的哽咽。
“......沈司,沈夫......”
助理小王这些年,始终改不了口。
在他心里,林小姐就应该是沈夫人。
他顿了顿,艰难地修正了称呼,继续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忍和急切:“林小姐,她......她依旧想不起来关于和您过去的一切吗?!”
沈墨沉重地点了点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每一次确认这个事实,都像是在他心口的旧伤上再撒一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