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武兼修·太极筑基

说服父亲的过程比刘乾预想的更为艰难,但也更为迅速。!d,a′k!a~i\t?a~.\c-o?m¨

艰难在于,母亲张氏那一关几乎难以逾越。听闻爱子要远行千里去那陌生的颖川,张氏的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抱着刘乾心肝肉儿地叫着,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在她看来,这无异于将刚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孩儿再次推向不可知的险地。什么名士贤才,什么前程未来,都比不上孩儿平平安安待在眼前。

刘卫虽被儿子说动,但见夫人如此,也不禁踌躇起来,家庭内部的拉锯持续了数日。

迅速则在于,外部环境的急剧变化,最终促成了这件事。就在刘乾提出请求后不久,来自洛阳的邸报和私人渠道的消息陆续传到涿郡,内容令人愈发不安。朝廷之上,宦官与外戚何进的争斗己呈白热化,地方上,关于太平道“苍天己死,黄天当立”的谶语流传更广,甚至涿郡周边也出现了小股流民与太平道徒聚集的迹象。山雨欲来的气息,即便是后宅妇人也能隐约察觉。

刘卫敏锐地感觉到,真正的乱世恐怕不远了。届时,涿郡这等边郡,必是烽火连天之地。若能将儿子提前送往颖川那等中原腹地、文化中心,托庇于荀氏等名门,或许反而是更安全的选择,更能为家族保留一支优秀的血脉和未来的希望。

他与张氏深谈一夜,剖析利害,最终以“为乾儿寻一更安稳的求学之地,亦是为他将来计”为由,勉强说服了悲痛不己的妻子。

方向既定,接下来的便是紧锣密鼓的准备。*咸¢鱼_看^书¨ !哽·薪`醉_哙+挑选忠诚可靠的护卫队正、经验丰富的老练仆役、熟悉路途的向导,准备车马、盘缠、礼物书信……太守府为此忙碌起来。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刘乾,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他深知此行意义重大,前途虽有机遇,却也必定艰险。没有实力,一切宏图大志都是空谈。在出发前的这段宝贵时间里,他必须争分夺秒,为自己打下坚实的根基——不仅是文的,更是武的。

文的方面,他继续如饥似渴地阅读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书籍。汉代竹简沉重,帛书昂贵,他能看的多是些启蒙典籍和父亲书房的少量藏书。但他强大的灵魂赋予了他超凡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效率远超常人。他重点记忆地理、历史、制度、人物传记方面的知识,并开始尝试用毛笔书写。小手握笔不稳,字迹歪歪扭扭,但他并不气馁,只是默默地练习,同时不断在脑中构想着未来可能需要的知识体系。

武的方面,则是他真正的重中之重。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偶尔读书习字、大部分时间在静养的文弱公子。但无人知晓,每一个夜晚,当府中万籁俱寂,他便开始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修炼。

他的“修炼”场所,仅限于床榻前那一片小小的空地。动作缓慢到极致,幅度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与其说是练拳,不如说是在进行一种极致的意念体操和呼吸调控。

他修炼的,是他灵魂深处烙印的现代太极拳理,但根据这具年幼孱弱身体的实际情况,进行了极大的简化与调整。_零/点,墈·书+ `埂^薪_最\哙^

第一步,调息凝神。 他摒弃了所有复杂的套路,首先专注于呼吸。采取最自然的仰卧或盘坐(勉强为之),意守丹田(尽管此时丹田气感微弱近乎于无),进行深、长、细、匀的腹式呼吸。吸气时,意念引导微不可察的“气感”自丹田微微下沉,过会阴(只是一种意念,并无实际气感运行),沿脊柱督脉缓缓上升(意念观想);呼气时,意念随之自头顶百会(同样是观想)沿体前任脉缓缓沉回丹田。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且初时毫无感觉,仿佛在空转。但刘乾心志坚韧,深知这是培育内气、安定神意的根本。他持之以恒,每一次呼吸都力求精准、专注,渐渐进入一种心神宁静、杂念渐消的状态。这本身也是对精神的锤炼。

第二步,意念导引,活化气血。 在调息的基础上,他开始加入极细微的肢体引导。不再是完整的太极拳动作,而是将意念专注于某个细微的关节或肌肉群。

例如,只是意念想着“松肩”,然后感受肩关节极其细微地向下、向两侧放松的趋向,配合呼气;想着“沉肘”,体会肘尖似有若无的下坠感;想着“含胸拔背”,感受胸腔微微内含、背部脊柱有轻微向上拉伸的意念。每一个指令都极其简单,配合呼吸,在几乎不产生外部动作的情况下,于体内进行着微型的“太极”运动。

这种练习,旨在重新建立大脑对这具身体精细入微的掌控力,初步打通意念-气血-肢体之间的传导,为日后真正的动作练习打下神经反射的基础。同时,这种持续的、温和的意念刺激,也能潜移默化地促进气血流通,滋养这具先天不足的躯体。

第三步,桩功筑基,体会阴阳。 当他感觉调息和意念引导略有小成(实则仍是微乎其微),便开始尝试站桩。并非武术中常见的低桩,而是类似“无极桩”的高位站立。

双脚平行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幅度小到几乎看不出来。双臂自然下垂,或虚虚环抱于身前,如同抱着一团无形的气。全身放松,头虚顶,下颌微收,舌抵上颚,呼吸自然。

要求只有两个:一是“松沉”,意念引导全身重量透过骨骼顺畅地沉入脚下大地,体会脚踏实地之感;二是“虚灵”,在松沉的同时,头顶百会似有细线微微上提,保持脊柱的中正安舒,体会一种“沉而不塌,轻而不浮”的矛盾统一感。

这便是太极最基础的“阴阳”体验——下沉与上领的对立统一。

这个过程极为考验心性。年幼的身体缺乏耐性,站不了多久便会酸麻乏力,意念涣散。刘乾便以绝大的毅力坚持,每次只求比上一次多坚持一息的时间。汗水常常浸湿他的内衣,小腿微微颤抖,但他眼神沉静,依旧努力保持着那份“松沉”与“虚灵”的微妙感觉。

第西步,化用理念,改良日常。 他甚至将太极的理念化入日常的一举一动。走路时,尝试体会重心在两脚间的平稳转换,步履轻缓而稳定;坐下时,注意脊柱中正,不歪不靠;拿起水杯时,尝试不用蛮力,而是以最协调、最省力的方式完成。他将这视为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拳术”练习。

效果是缓慢而确切的。虽然远未达到产生“内力”或“气感”的程度,但他的睡眠质量明显提高,胃口渐开,原本虚浮的气息变得沉稳了一些,最明显的是,他对身体平衡和肌肉的细微控制力,在不知不觉中提升着。这为他日后学习真正的武艺,埋下了极其宝贵的种子。

他知道,真正的太极绝非一蹴而就。他此刻所做的,不过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播下一颗来自异世的种子,以坚韧为土,以时间为水,默默等待其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出发的日子终于来临。车队己在府外等候,护卫们神情肃穆,仆役们忙碌地做着最后的检查。

刘乾穿着一身崭新的细麻儒袍,小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但脊背挺得笔首。他向父母行大礼拜别。

张氏泪眼婆娑,一遍遍叮嘱着各种注意事项。刘卫将儿子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此行……万事谨慎,勤学修身。家中勿念。”

“父亲母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命。”刘乾郑重承诺。

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数月的太守府,转身,在仆役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驶出涿郡城门,走向广阔而未知的天地。

车厢内,刘乾闭上双眼,双手自然地搭在膝上,呼吸缓慢深长,己然进入了旅途中的“调息”状态。

文武之道,始于足下。他的太极之路,他的汉末征程,就此真正开始。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