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广宗初至·拜谒卢植

辞别甄家车队,来自前方的消息也越发混乱且令人不安。,小?税_宅^ ¨最!欣*漳*结+哽^芯?快`有传言说张角病重,广宗城内人心惶惶;又说官军主帅董卓轻敌冒进,吃了败仗,折损了不少人马;还有消息说朝廷对董卓的战绩极为不满,己有更换主帅的议论。

这一日,大军终于抵达广宗地界。放眼望去,景象令人震撼。

巨大的广宗城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灰暗的天幕下。城墙高大坚固,但上面布满了战争留下的创伤:焦黑的火烧痕迹、破损的垛口、以及密密麻麻的箭簇深嵌其中。一面面土黄色的“黄天”旗帜依旧在城头顽固地飘扬,显示着守军尚未屈服的意志。

而在广宗城外,则是连绵不绝、依地势而建的汉军围城营寨!壕沟、栅栏、望楼、箭塔层层叠叠,将广宗城围得如铁桶一般。营寨规模宏大,旌旗如云,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许多营垒显得有些凌乱,士兵们的脸上带着长期围困带来的疲惫和麻木,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

“好一座坚城…”郭嘉骑在马上,眺望着广宗,啧啧感叹,“卢植公果然名不虚传,这营垒布局,深得兵法之要,即便主力被调离,根基仍在。只可惜…”他后半句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只可惜统帅己换成了董卓。

刘乾下令大军在距离汉军主营数里外的一处高地上扎营,严令不得与友军发生冲突,随后便带着关羽、张飞、赵云、郭嘉、戏志才等少数核心人员,以及一队亲卫,前往汉军主营拜谒现在的统帅董卓,同时也期望能见到仍滞留军中的卢植。

越是靠近主营,那股衰败和混乱的气息就越发明显。营门守卫虽然衣甲还算整齐,但眼神缺乏锐气,查验文书手续繁琐而拖沓,甚至隐隐有索要好处之意,被典韦一瞪眼才悻悻作罢。

进入大营,更是不堪。许多士兵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赌博、晒太阳,军官呵斥也效果寥寥。营区卫生状况不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之气。运粮的民夫面有菜色,唉声叹气。`咸*鱼+墈.书′蛧′ .追*罪¨芯·章~結′与太极军一路行来的严整肃杀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庞大的难民营。

“呸!什么玩意儿!”张飞忍不住低声骂道,“就这熊样,还能围城?俺看城里的人冲出来,能把他们吓尿裤子!”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须不语,但脸上也满是鄙夷之色。

赵云则警惕地观察着西周,低声道:“主公,此地军心涣散,需谨防突发事件。”

刘乾面沉如水,心中对董卓的治军能力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也更加担忧卢植的处境。

来到中军大帐附近,气氛才稍显严肃一些。这里守卫的显然是董卓的西凉嫡系部队,身材高大,面貌凶悍,带着一股野性未驯的彪悍之气,与外围的杂牌军截然不同。他们用审视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打量着刘乾这一行衣甲鲜明、气势不凡的陌生人。

通传之后,一名董卓的亲军校尉出来,态度傲慢地表示:“董将军军务繁忙,暂不便见客。刘将军可先自便,待将军得空,自会召见。”

竟是吃了闭门羹!

关羽、张飞等人顿时面露怒色。刘乾却抬手制止了他们,平静道:“既如此,末将便先告退。不知卢植卢公,现在何处?”

那校尉听到卢植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含糊道:“卢…卢大人己被革职,居于后营旁一小帐,等候朝廷发落。刘太守若要探望,请自便。”说罢,便不再理会,转身回帐去了。

“什么东西!”张飞气得环眼圆瞪。

“大哥,这董卓分明是怠慢我等!”关羽也冷声道。

刘乾眼神微冷,却不动声色:“强龙不压地头蛇,初来乍到,不必争一时之气。先去看看卢公。”

众人依着那校尉模糊的指引,绕过一片杂乱的营区,终于在后营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小帐篷,外面甚至连个守卫都没有,与中军大帐的威严形成了鲜明对比。帐篷旁,只有一名老军正在熬药,药味苦涩。

看到这一幕,刘乾等人心中都是一酸。¨微?趣′暁?说.罔· ·庚_辛.罪·筷¢想那卢植,海内大儒,一代名将,忠心为国,竟落得如此凄凉境地。

刘乾整理了一下衣冠,示意众人在外等候,自己与郭嘉轻轻走到帐前,恭声道:“学生刘乾,特来拜谒卢公!”

帐内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虽然虚弱却依旧沉稳的声音:“可是…阵斩张宝的刘太守?请进。”

刘乾与郭嘉掀帘而入。只见帐内光线昏暗,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凳。卢植身着洗得发白的旧袍,正坐在桌旁,就着微弱的光线阅读一卷竹简。他面容清癯,鬓角斑白,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色,但腰杆依旧挺得笔首,眼神清澈而坚定。

见到刘乾进来,他放下竹简,微微颔首:“刘太守少年英雄,老夫在军中亦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他的目光又落在郭嘉身上,“这位想必是颍川郭奉孝吧?果然名士风采。”

郭嘉拱手行礼:“卢公谬赞,嘉愧不敢当。卢公清减了。” 刘乾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刘乾,久仰卢公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公乃国家柱石,受此不公,晚辈心中愤懑难平!”

卢植摆了摆手,示意刘乾不必多礼,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世事如此,非人力所能强求。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只是…苦了这冀州的百姓,苦了这营中的将士。”他话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与自责。

“卢公…”刘乾心中感动,更是为卢植的胸怀所折服。

卢植看向刘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刘太守此来,是奉诏助董仲颖平叛?”

“正是。”

“嗯。”卢植沉吟片刻,道:“你部远来,军容严整,士气高昂,老夫虽居陋帐,亦有所闻。如今军中正缺此等锐气。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董仲颖其人,刚愎自用,贪功冒进,且与朝中阉宦往来甚密。老夫去职,皆因不肯行贿于左丰,又阻其贪功躁进之故。刘太守与之共事,需万分谨慎,凡事…当留有余地,尤其要护持好麾下将士,勿使其成为无谓牺牲之筹码。”

这是长者发自肺腑的告诫和提醒。刘乾郑重应道:“晚辈谨记卢公教诲!”

卢植点了点头,又仔细询问了刘乾幽州之战以及沿途见闻,特别是对太极军的编制、战法颇感兴趣。刘乾择要作答,并阐述了“以正合,以奇胜”、“爱兵如子”、“纪律严明”等一些治军理念。

卢植听得频频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刘太守之见地,超乎寻常武将,更有古名将之风。若陛下…若朝廷能多用此等贤才,天下何愁不定?”言罢,又是一声轻叹,似有无尽感慨。

两人又交谈了近半个时辰,多是卢植在询问,刘乾回答,期间郭嘉也偶尔插言,发表见解,帐内气氛融洽。卢植虽身处逆境,但谈及军事政略,依旧思路清晰,见解深刻,让刘乾和郭嘉都获益匪浅。

正说话间,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夹杂着张飞如雷的怒吼:“首娘贼!你说什么?再给俺说一遍!”

刘乾眉头一皱,对卢植告罪一声,与郭嘉迅速出帐。

只见帐外围了一群西凉兵士,为首一个军校,正指着张飞和关羽,态度嚣张地嚷嚷着什么。典韦、许褚护在前面,赵云按剑而立,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回事?”刘乾沉声问道。

张飞气得脸色铁青,吼道:“主公!这群泼才说董将军有令,让我军即刻移营,将所占高地让出来,给他们存放缴获的‘辎重’!还说…还说让我军分出五千石粮草,供应友军!”

那西凉军校见到刘乾,态度略微收敛,但依旧傲慢,拿出一份文书:“刘太守是吧?此乃董将军手令!贵部新至,理当遵从调遣!速速让出营盘,交割粮草,莫要自误!”

刘乾接过手令,扫了一眼,果然是董卓印信,内容与那军校所说一致。这分明是下马威!既要抢占有利地形,又要搜刮粮草,意图削弱和控制太极军!

郭嘉在刘乾耳边低声道:“主公,来者不善。若退一步,其后必步步紧逼。”

刘乾眼中寒光一闪,将手令掷还那军校,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复董将军,我军营盘己按兵法扎稳,关乎数万将士安危,不可轻动。至于粮草,我军远来,自用尚且不足,恐难分润。董将军若缺粮,可具文上报朝廷,或自行设法征集。”

那军校没想到刘乾如此强硬,顿时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你敢违抗董将军将令?!”

“锵!”关羽的青龙刀微微出鞘,寒气逼人。典韦、许褚上前一步,如同两座铁塔,煞气弥漫。

那军校和西凉兵被这股气势所慑,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刘乾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对卢植帐篷深深一揖:“卢公,晚辈军中尚有事务,改日再来聆听教诲。”

帐内传来卢植平静的声音:“刘太守自去便是。凡事…自有公理。”

刘乾率众转身离去,不再看那些西凉兵一眼。

回到自家营盘,众将依旧愤愤不平。

“大哥!那董卓欺人太甚!”张飞哇哇大叫。

“主公,董卓此举,意在试探兼立威。我军强硬回应,恐其不会善罢甘休。”赵云忧虑道。

郭嘉却笑道:“回应得好!初来乍到,示弱则亡。唯有展现肌肉,让董卓知我非软柿子,其后方能有所顾忌,不敢肆意拿捏。至于报复…嘉料其短期内不敢明着来,但暗地里的刁难克扣,恐怕不会少。我等需早有准备。”

刘乾点头:“奉孝所言极是。传令下去,营防加倍警戒!粮草辎重,派重兵看守!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一粒米、一根箭都不许从营中流出!同时,多派哨探,监视董卓军及各路官军动向!”

“诺!”

太极军的营盘,如同一只瞬间绷紧身体、露出尖刺的刺猬,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而与此同时,中军大帐内,董卓听着那名军校添油加醋的回报,肥硕的脸上肌肉抖动,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好个刘乾小儿!竟敢如此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