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故地重游·再遇文姬
尽管对中原战场尚有留恋,但军令如山,且郭嘉等人的分析也让众将明白,回归根基之地确是当前最佳选择。大军在汝南稍作整顿,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当地百姓和前来相送的皇甫嵩、朱儁派来的使者,便踏上了漫长的归途。
这一次北归,与来时星夜驰援的焦急截然不同。虽然依旧保持着行军速度,但气氛却轻松了不少。沿途郡县得知是阵斩波才、解了颍川之围的刘使君率军路过,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许多当地士子甚至慕名而来,欲投效军中,其中不乏一些颇有才学之人。刘乾令徐庶负责接待甄别,倒是为幽州招揽了不少日后可用的文吏人才。
这一日,大军行至颍川郡与汝南郡交界处,距离颍川书院旧址不远。刘乾见天色己晚,便下令在一条清澈的河边扎营休整。
夕阳西下,营垒初成,炊烟袅袅。经历了连番大战和长途跋涉的将士们终于得以放松片刻,河边传来士兵们洗漱、饮马的喧哗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悠扬羌笛声,带着一丝淡淡的思乡之情。
刘乾信步走出营寨,在亲卫的远远跟随下,沿着河岸缓缓而行。墨麒麟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不时低头啃食着河边的青草。秋日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的披风,也吹散了连日来的征尘与疲惫。
他望着眼前这片曾经文风鼎盛、如今却满目疮痍的土地,心中感慨万千。颍川,这片留下了他少年求学足迹、结识了郭嘉、戏志才、荀彧等挚友贤才的土地,终究未能逃过战火的蹂躏。
正当他沉思之际,一阵若有若无、如泣如诉的琴声,随着晚风,断断续续地飘入他的耳中。
琴声淙淙,初时细微,如幽谷流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清冷与孤寂,随即旋律渐转哀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愁思与漂泊之苦,闻之令人心弦微颤。
刘乾自幼习武,亦通音律(穿越者的底蕴),闻得此琴音,不由驻足凝神细听。这琴音绝非寻常乡野俚曲,其指法精湛,意境深远,非大家不能为。/二/捌,墈′书-王· _首`发`在这兵荒马乱、荒芜凋敝之地,何以会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他循着琴声,向着上游方向走去。亲卫欲跟上,被他挥手制止。
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景象豁然开朗。河边一方青石上,坐着一位素衣女子,正低头专心抚琴。夕阳的余晖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窈窕的身姿、专注的神情,以及那流泻而出的动人琴音,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青衣老仆,面带忧色,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那琴声越发清晰,刘乾听得更加真切。曲调中蕴含的悲凉、孤寂、以及对世事无常的感叹,与他此刻的心境竟隐隐相合,让他不由听得痴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散入秋风之中。
那女子轻叹一声,抬起纤手,似乎欲要再弹,却终究放下,只是望着潺潺流水发呆。
就在这时,那老仆发现了刘乾,顿时紧张起来,上前一步,挡在女子身前,厉声喝道:“何人窥探?!”
刘乾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唐突,连忙拱手道:“老丈勿怪。在下刘乾,途经此地,偶闻仙乐,心驰神往,故而循声而来,绝无恶意。”他报出姓名,语气温和。
“刘乾?”那老仆愣了一下,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而那石上的女子,在听到“刘乾”二字时,娇躯猛地一颤,倏然抬起头来!
夕阳的光线正好映照在她的脸上,刘乾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只见她约莫二八芳华,眉目如画,气质清雅绝伦,如同空谷幽兰,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眸中带着一丝惊惶未定的忧郁,但这丝毫无损其惊人的美丽,反而更添一种我见犹怜的风致。
此刻,她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正难以置信地望着刘乾,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您…您便是那位火烧波才大营、解了长社之围的刘将军?”
刘谦和一笑:“正是在下。姑娘也知长社之事?”
那女子闻言,连忙起身,敛衽行礼,声音激动了几分:“难女蔡琰,拜谢将军救命之恩!”说着,竟要屈膝下拜。\2.c¢y,x~s?w-.?n¨e-t/
刘乾吓了一跳,连忙虚扶:“姑娘快快请起!刘某何德何能,敢受姑娘如此大礼?只是…蔡琰?可是蔡伯喈公之女,蔡文姬姑娘?”他心中巨震,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才女蔡文姬!
蔡琰见刘乾一口道破她的身份,也是微微一惊,随即黯然道:“难女正是。将军竟知家父名讳?”
“蔡中郎海内大儒,学贯古今,刘某心向往之,岂能不知?”刘乾慨然道,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蔡文姬!这位命运多舛的旷世才女,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看情形,她似乎还未遭遇历史上的那些悲惨劫难。
“将军过誉了。”蔡琰神色稍缓,但忧色不减,“家父因得罪权贵,远避江湖,音讯难通。难女此前寄居颍川外祖家中,不料遭此兵祸,外祖家…亦毁于战火,亲朋离散。难女与忠仆侥幸逃出,欲往河东寻亲,奈何路途多艰,盘缠用尽,只得在此暂歇…”她声音哽咽,显是想起伤心事,难以继续。
刘乾这才明白,原来蔡琰是因颍川战乱而流落至此。历史上,她似乎确实有一段时间流离失所,最终不幸被南匈奴掳去。看来,自己解长社之围,间接地改变了她的命运轨迹,让她免于即刻陷入绝境,但眼前的处境依旧艰难。
看着眼前这位才华横溢却孤苦无依的绝代才女,刘乾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正色道:“蔡姑娘,如今中原兵荒马乱,盗匪横行,你二人孤身上路,实在太过危险。若信得过刘某,不如暂且随我军同行。我军正要北返幽州,途径河东时,可护送姑娘一程。幽州虽处边塞,然目前尚算安宁,姑娘亦可暂居涿郡,待打听到蔡公确切消息,再做打算,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蔡琰闻言,美眸中顿时爆发出惊喜与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有些犹豫:“这…将军军务繁忙,难女岂敢叨扰…”
那老仆也激动道:“小姐!刘将军仁名广布,乃可信之人!如今这世道,能得将军庇护,实乃天幸啊!”他显然一路护主,深知路途险恶。
刘乾温和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能护得蔡中郎掌珠周全,亦是刘某之幸。我营中亦有女眷营帐,可保障姑娘安全无虞。”
蔡琰见刘乾言辞恳切,目光清澈,绝非奸邪之徒,心中感动,不再犹豫,再次深深一礼:“既如此…难女便厚颜叨扰将军了!将军大恩,蔡琰没齿难忘!”
当下,刘乾便亲自引着蔡琰主仆二人回到大营,吩咐亲卫为其安排一处安静舒适的营帐,并拨派两名可靠的女兵照料其起居,又令后勤送上热食衣物。
蔡琰主仆连日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此刻终于得以安顿,恍如隔世,对刘乾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是夜,刘乾在自己帐中设下简单酒宴,为蔡琰接风压惊,作陪的只有郭嘉、徐庶二位谋士。
席间,烛火摇曳,酒过三巡,气氛渐渐融洽。蔡琰惊魂稍定,又见刘乾及部下皆非粗鄙武夫,言谈举止皆有礼度,便也逐渐放下了拘谨。
徐庶善言辞,郭嘉通百家,二人皆博学之士,与蔡琰谈论起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竟是十分投契。蔡琰家学渊源,才华横溢,一旦打开话匣,便显露出其不凡的学识与见解,令郭嘉、徐庶二人亦为之惊叹不己,连连称赞。
刘乾虽不如他们精通文墨,但他拥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偶尔插言几句,往往能切中要害,发前人所未发,尤其是对时局、对民生的一些看法,深刻而务实,让蔡琰美目连连,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感激,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将军之见,真乃振聋发聩。”蔡琰轻叹道,“如今朝堂昏聩,豪强并起,黎民苦不堪言。将军却能于边塞之地,辟一方净土,护佑百姓,更兼重视文教,欲重建书院,此等胸襟抱负,实令琰敬佩。”
刘乾摇头道:“姑娘过奖了。刘某只是尽己所能,做该做之事罢了。这天下,需要的是秩序与仁政,而非无休止的厮杀与掠夺。”他看向蔡琰,目光真诚,“如今天下板荡,文脉凋零,似姑娘这般才学,若埋没于乱世,实乃华夏之损失。待幽州安定,书院重建,还望姑娘能不吝才学,助我一臂之力,教化百姓,传承文明。”
蔡琰闻言,娇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色。在这个时代,女子有才己属异数,更遑论被邀请参与教化之事?刘乾这番话,无疑是对她才华的最高认可和尊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郑重道:“若真能有那般一日,将军不弃琰才疏学浅,琰必竭尽所能,以供驱策!”
宴席在一种融洽而充满希望的气氛中结束。蔡琰告退后,帐中只剩下刘乾、郭嘉、徐庶三人。
郭嘉把玩着酒杯,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主公今日,可是为幽州招揽了一位无双国士啊。蔡姑娘之才,恐不下于我等。且其身份特殊,若能得其相助,于吸引士林人才,大有裨益。”
徐庶也点头:“更重要的是,主公待之以礼,重其才学,此事若传扬开去,天下贤才必对主公更加心向往之。”
刘乾笑了笑,他招揽蔡琰,固然有看重其才华和影响力的考量,但更多的,确是不忍见这位才女再蹈历史上的悲惨覆辙。能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一展所长,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快事。
“此事暂且保密。”刘乾道,“文姬姑娘遭逢大变,需静心休养。北归路长,还需二位先生多加关照。”
“嘉明白。”
“庶遵命。”
自此,蔡琰便随太极军一同北返。她的加入,仿佛为这支刚毅的铁军注入了一缕柔和而高雅的文化气息。行军途中,她时而抚琴,琴声能安抚将士的疲惫;时而与郭嘉、徐庶等人论文品诗,启发思辨;甚至偶尔,她也会向刘乾请教一些武学或兵法的道理,显得十分好学。
刘乾发现,蔡琰不仅文采飞扬,而且心思细腻,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观察和见解,并非一味沉浸在书斋中的柔弱女子。两人交谈渐多,彼此的了解也日益加深。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战火纷飞的背景和北归的漫漫路途上,悄然滋生。
大军继续北上,离幽州越来越近。而刘乾的身边,多了一位旷世才女的陪伴,他的霸业宏图之中,似乎也增添了一抹更加丰富和温暖的色彩。
龙归幽燕,并非孤身一人。他的队伍里,汇聚了越来越多的英才,也承载了越来越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