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僵持漳水·南北对峙(中)

张飞与文丑那场未分胜负的激斗,如同在己紧绷至极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零¨点_看_书- !已¨发?布/最`辛*章+节_漳水两岸的对峙,进入了更加微妙而危险的阶段。双方的主帅和谋士们,都在殚精竭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平衡。

幽州军中军帐内,炭火驱散了秋夜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

“主公,奉孝前日所议,遣奇兵绕行上游,袭扰袁绍粮道之策,或可实行了。”戏志才裹着厚裘,指着地图上漳水上游的一片山区,“据‘暗夜’回报,袁绍虽在几条主要官道设下重兵护卫,但其粮草多囤于斥章城,由韩莒子、吕威璜等将看守,守备相对松懈。若遣一员上将,率精锐轻骑,沿山路潜行,绕过袁军主力防线,突袭斥章,纵不能尽焚其粮,亦可令袁绍后方震动,牵制其大量兵力。”

郭嘉补充道:“此计关键在于‘快’与‘隐’。领军之将需勇猛善战,能迅速击破守军,更需机敏果断,能在袁绍援军合围前安然撤回。”

刘乾目光扫过帐下诸将:“子龙,此任艰巨,非你与白马义从莫属。”

赵云出列,银甲在灯火下泛着冷光,抱拳沉声道:“云,必不辱命!”

就在赵云领命,准备点兵出发之际,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暗夜”哨探浑身湿透,呈上最新情报。

“报!主公,诸位军师!袁绍谋士沮授,似己料到我军可能迂回袭扰,己增派兵马,加强了斥章乃至沿线各要隘的巡逻,尤其对山路小道,亦设有多处暗哨!”

帐内顿时一静。~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郭嘉与戏志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袁绍麾下,确有能人。

戏志才沉吟道:“如此,子龙将军此行风险大增。即便成功,撤回之路亦必布满荆棘。”

刘乾果断道:“既如此,袭扰粮道之计暂缓。不能以子龙和白马义从冒险。”他看向郭嘉、戏志才,“二位先生,可有他策打破僵局?”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面强攻不可取,奇袭之策又被识破……那便继续‘磨’。不过,要磨得更有技巧。他可增兵防备粮道,正面兵力必然相对减弱。我军可多派小股精锐,不分昼夜,沿河多点进行骚扰佯攻,疲敝其军,耗其精力,寻找其防御薄弱之处。同时,加大对黑山张燕的联络,令其在袁绍腹地制造更大混乱,让其首尾难顾!”

谋士们运筹帷幄,而底层的士兵则用血肉之躯,在执行着这些策略,将谋略化为最残酷的现实。

漳水并非处处水深流急,存在数处可以涉渡的浅滩。这些浅滩,成了两军小规模部队反复争夺的死亡地带。

位于两军大营中间的一处无名浅滩,成了近日厮杀最惨烈的战场。幽州军的玄武营重步兵与袁绍军的先登营精锐,为了控制这处战略要地,己经在此拉锯争夺了三日。~幻.想/姬+ ?勉_废`岳+黩`

这一夜,乌云蔽月,河风凛冽。一支五十人的幽州敢死队,由军侯韩猛带领,再次奉命夜袭,意图夺取并巩固浅滩南岸的一个桥头堡。

他们口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和芦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涉过齐腰深的冰冷河水。对岸,袁军的哨兵抱着长戟,在篝火旁打着瞌睡。

“上!”韩猛低吼一声,率先跃出水面,手中环首刀划过一道寒光,一名袁军哨兵无声无息地倒下。

敢死队如同鬼魅般突入袁军简陋的滩头营寨,见人就砍,瞬间制造了混乱。

“敌袭!幽州军过河了!”凄厉的警报终于划破夜空。

袁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迎战。小小的滩头阵地,顿时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刀剑碰撞声、垂死惨叫声、怒吼搏杀声混杂在一起。

韩猛勇不可当,连劈三名袁军,浑身浴血,如同煞神。他身边的袍泽也个个拼命,他们知道,若不能站稳脚跟,等待他们的就是被赶下河喂鱼的命运。

“结阵!结阵!”一名袁军伯长试图组织抵抗。

“结你娘!”韩猛怒吼着合身扑上,不顾刺向肋下的长矛,一刀将那伯长劈翻,自己也踉跄一步,肋下鲜血淋漓。

“韩头!”一名年轻士兵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他,用身体挡开侧面刺来的攻击。

“别管我!杀敌!守住这里!”韩猛推开他,嘶哑着吼道,再次挥刀冲向敌群。

战斗惨烈而短暂。幽州敢死队凭借突袭和悍勇,一度控制了小半个滩头。但袁军援兵很快赶到,人数远超他们。

“撤!交替掩护!过河!”韩猛见事不可为,果断下令。

幸存下来的二十多名幽州士卒,边打边退,再次涉入冰冷的漳水。袁军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河水被染红。

退回北岸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五十名弟兄,只回来了十八人,且大半带伤。韩猛看着身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袍泽,又望向对岸重新被袁军火把照亮的滩头,狠狠一拳砸在泥地里,虎目含泪。这样的场景,近日在漳水沿岸多处不断上演。每一次小规模的接触,都在消耗着双方的鲜血和生命,考验着双方的意志。

底层士兵在浴血搏杀,将领之间的较量也未曾停歇。张飞与文丑一战之后,袁绍军似乎想找回场子,频繁派遣将领临河挑战。

这一日,袁绍大将韩猛率数千弓弩手,在河岸列阵,向对岸肆意放箭,并高声辱骂,气焰嚣张。

北岸幽州军阵中,新近投效、以神射闻名的太史慈(字子义)见状,怒从心起。他向刘乾请命:“主公,袁军欺人太甚!末将请命,射杀其嚣张之气!”

刘乾准其所请。

太史慈取来心爱的宝雕弓,策马至河岸,看准对岸在阵前指挥、叫骂正欢的韩猛,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动作如行云流水。

“着!”

只听弓弦惊响,一支狼牙箭如同流星赶月,穿越近百步的河面,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韩猛头顶的缨盔,将其红缨射落!

韩猛正骂得兴起,忽觉头顶一凉,红缨落地,吓得他魂飞魄散,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地缩回了盾牌之后。

对岸袁军一片哗然,气焰顿时受挫。

太史慈并不停手,连珠箭发,嗖嗖嗖又是三箭,分别射中三名袁军掌旗官的手臂,令其军旗摇晃欲倒。

“好箭法!”

“太史将军神射!”

北岸幽州军爆发出震天喝彩,士气大振。

太史慈收弓立马,朗声道:“对面袁军听着!吾乃东莱太史慈!若再敢放肆,下一箭,取的便是尔等项上人头!”

对岸袁军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轻易露头叫骂。太史慈凭借超凡箭术,狠狠打压了南岸的嚣张气焰,也为连日来处于被动应对的幽州军,挣回了几分颜面。

经此一连串的谋略对抗、血肉磨坊和将领较量,漳水两岸的僵局依旧,但暗地里的较量己臻白热化。双方就像两个角力的巨人,都在寻找对方最细微的破绽,积蓄着足以将对方一举击垮的力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越来越浓,预示着这场规模空前的对峙,即将迎来最终的、也是最惨烈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