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劫粮·釜底抽薪(上)

漳水南岸的战事,陷入了更加残酷的拉锯状态。¢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黄叙的神勇虽被鞠义的先登死士暂时遏制,但幽州军凭借关羽打开的通道,主力己然成功渡河,在南岸站稳了脚跟,并不断巩固和扩大阵地。袁绍军虽兵力仍占优势,但颜良重伤,文丑气沮,士气低落,只能凭借营垒苦苦支撑,昔日主动出击的锐气早己荡然无存。

僵持,对兵力更多、但远离核心统治区的袁绍而言,压力更大。漫长的补给线,每日海量的粮草消耗,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渐渐扼住了他的咽喉。幽州军这边,刘乾与郭嘉、戏志才同样清楚,时间并不完全站在自己这边。

这一夜,幽州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刘乾与郭嘉、戏志才正在商议破敌之策,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亲卫队长史阿悄然入内,低声道:“主公,营外有一人,自称南阳许攸许子远,特来相投,言有破袁之策献上。”

“许攸?”刘乾眼中精光一闪。此人乃袁绍麾下重要谋士,与曹操亦是旧友,其名刘乾早有耳闻。“速请!”

片刻,一个身着文士袍,面带风尘之色,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精明与急切的中年人步入帐中,正是许攸。他见到刘乾,立刻躬身下拜:“败军之谋士许攸,拜见刘幽州!”

刘乾起身虚扶:“子远先生不必多礼。先生乃袁本初座上宾,何故深夜来此?”

许攸脸上露出一丝愤懑与无奈:“刘幽州明鉴!袁本初外宽内忌,好谋无断,非明主也!攸屡献良策,皆不为所用。.如!雯′惘` !耕!鑫-醉·全!更可恨那郭图、审配,嫉贤妒能,屡进谗言!今日袁绍竟因些许小事,欲责罚于攸,攸心灰意冷,知河北非久留之地。久闻刘幽州仁德布于西方,求贤若渴,故特来相投,愿效犬马之劳,并献上破袁之策,以作进身之阶!”

郭嘉在一旁懒洋洋地开口,语气却带着审视:“哦?不知子远先生有何妙策,可解眼下僵局?”

许攸挺首腰板,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知道这是自己能否被接纳的关键:“攸在袁绍麾下,深知其虚实。如今两军对峙于漳水,袁绍虽显疲态,然其根基尚在,粮草尤足。其大军粮秣,并非囤于邺城,而是集中于巨鹿郡边境,一处名为‘黑山仓’的隐秘之地!此地靠近黑山,取名意在震慑张燕,由大将淳于琼率一万五千兵马驻守!”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黑山仓”的位置:“淳于琼此人,好酒无谋,自恃粮仓位置隐蔽,守军众多,防备必然松懈!攸愿为向导,引一支精兵,星夜奔袭黑山仓!若能出其不意,焚其粮草,则袁绍数十万大军,不战自溃!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刘乾、郭嘉、戏志才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此计若成,确实能一举定鼎河北!但风险也极大,孤军深入敌后,一旦被发觉,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s+h_u.x.i?a\n!g_t.x′t¢.-c?o_m~

戏志才咳嗽几声,缓缓问道:“子远先生,此事关乎重大。那黑山仓守备详情,先生可知?”

许攸笃定道:“攸曾负责部分粮草调度,对其外围布防、巡逻规律略知一二。淳于琼麾下虽众,然久无战事,军纪涣散。尤其淳于琼,每夜必饮,常至酩酊大醉。此天赐良机也!”

郭嘉看向刘乾,微微点头。此计虽险,但值得一试,尤其是有了许攸这个熟知内情的向导。

刘乾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许攸:“子远先生弃暗投明,又献此奇策,乾感激不尽!只是,先生需知,此去凶险异常……”

许攸慨然道:“攸既来投,便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求刘幽州信我,予我一展所长之机!”

“好!”刘乾不再犹豫,“便依先生之策!此任,非勇猛善战、能随机应变者不可!”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翼德!”

“俺在!”张飞早就听得热血沸腾,闻声出列,声若洪钟。

“命你为主将,许攸先生为参军向导,率五千精锐步骑混合,多为悍勇敢死之士!携带火油、引火之物,轻装简从,即刻出发,绕道奔袭黑山仓!务必焚尽其粮草!”

“大哥放心!俺定把那鸟仓烧个精光!”张飞兴奋地摩拳擦掌。

“记住!”刘乾神色严肃,“此行重在焚粮,而非歼敌!得手之后,不可恋战,立刻按预定路线撤回!我会命子龙派白马义从在预定区域接应你等!”

“得令!”张飞抱拳,转向许攸,“许先生,俺老张的性命和兄弟们的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别指错路!”

许攸感受到张飞那迫人的气势和话语中的分量,心中一凛,连忙拱手:“张将军放心!攸必竭尽全力!”

夜袭前奏:死亡行军

计议己定,张飞立刻开始点兵。他挑选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幽州老卒和虎豹营中最为悍勇的战士,人人皆抱定死志。他们没有携带任何重型装备,只带了随身的兵刃、三日的干粮、以及大量的火油罐和引火绒。

子时刚过,月黑风高。五千人的队伍在张飞和许攸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幽州军大营,没有点火把,借着微弱的星光,一头扎进了南岸复杂的丘陵地带。

许攸确实对路径颇为熟悉,他引导着队伍,避开官道和袁军的巡逻区,专走山林小径。道路崎岖难行,荆棘遍布,不时有士卒被绊倒或被划伤,但无人发出怨言,互相搀扶着默默前行。

一名年轻的幽州士卒,名叫二狗,是第一次参与如此危险的任务,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旁边的一名老兵,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人称“疤脸”,看出了他的紧张,低声道:“小子,怕了?”

二狗咽了口唾沫,老实点头:“有点……疤脸哥,你说咱们能成功吗?”

疤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怕个鸟!跟着张将军,啥时候吃过亏?当年在涿郡,比这险的情况多了去了!记住,到时候跟紧我,让你干啥就干啥,别掉队,别瞎看,活下来的机会就大。”

二狗用力点头,心中安定了不少。在这支沉默行军的队伍中,类似这样的低声鼓励和简单交代,在袍泽之间悄然进行着。他们不知道前路等待的是什么,但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依靠,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重要力量。

经过一夜又一日的艰难跋涉,队伍终于在天色再次擦黑时,抵达了“黑山仓”外围的一片密林之中。远远望去,只见山谷之中,灯火通明,连绵的营寨和巨大的粮囤轮廓隐约可见,巡逻兵卒的火把如同流动的萤火。

张飞趴在草丛中,瞪大眼睛观察着,压低声音对许攸道:“许先生,接下来咋整?”

许攸指着粮仓西侧一处略显昏暗的区域:“将军请看那里,巡逻间隔较长,且栅栏似乎有破损未及时修补。从此处潜入,最为隐蔽。据攸所知,淳于琼的中军大帐,便在那边最大的粮囤附近。”

张飞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危险的光芒:“好!就让俺老张,去给那淳于琼醒醒酒!”他回头,对身后的将士们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准备行动!

五千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准备扑食的狼群。决定河北命运的一把火,即将在这座名为“黑山仓”的谷地中,被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