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心悦你
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时不时想起苏晚。
练剑时，眼前会浮现她舞剑时略显生疏却姿态优美的身影；听讲时，会走神想起她认真记笔记时微蹙的秀眉；就连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也全是她微笑的样子、流泪的样子、在月光下安静望月的样子、在灯火阑珊处望着他时眼波流转的样子。
甚至就连捉弄蓝忘机这件他平日最大的乐趣，都开始变得有些索然无味，没那么有意思了。
他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只知玩闹的魏无羡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又带着点甜丝丝的痒。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喜欢上这个柔弱、美丽又带着一丝神秘的苏姑娘了。
而魏无羡向来最是随心所欲，敢爱敢恨，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不愿再扭捏拖延。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寻了个江澄被蓝启仁叫去问话、江厌离在房中休息的间隙，鼓起勇气，约苏晚到后山那条僻静的、开满了不知名浅紫色野花的小溪边。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撞击着卵石发出悦耳的声响。`@$兰?兰?文(学ˉ? [?^追;?最·{新$章$￠±节?￥ˉ花香馥郁，沁人心脾。苏晚如约而来，穿着一身新换的浅碧色衣裙，裙摆绣着细小的兰草，宛如初夏雨后的一株新荷，清新脱俗。
她看着魏无羡有些紧张又强作镇定的样子，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轻愁的杏眼里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魏公子，你特意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鼓足自己的所有勇气。他大步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仿佛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清香。
他首视着她的眼睛，不再闪躲。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少年的眼神明亮而炽热，如同正午的太阳，带着不容错辨的、纯粹而滚烫的情意。
“苏姑娘，”他开口，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有些沙哑，甚至带上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严肃和郑重，“我……我有话想对你说。很重要的话。”
苏晚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不敢再与他对视，白皙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淡淡的、如同晚霞般醉人的红晕，连耳垂都变成了粉色。
她低声道，声音细弱：“魏公子……请讲。?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
“我……”魏无羡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心脏里掏出来一般，“我心悦你。”
苏晚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坦诚而热烈的目光里。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的眼中瞬间闪过无数复杂难辨的情绪—，震惊、慌乱、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挣扎、愧疚与……一种尖锐的、如同冰锥般的恨意？
只是那恨意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造成的错觉，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慌乱所取代。
她就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显示出内心的剧烈动荡。
魏无羡见她如此反应，心中更是紧张得如同揣了只兔子，连忙继续说道，话语变得急切，仿佛生怕晚一秒她就会消失：
“我知道这话可能有些唐突……或许会吓到你……但我是真心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我就忍不住想保护你，想看你笑！”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表达着炽热的情感，“等我们此番求学结束，回到云梦，我就立刻求师父师娘为我们做主，三媒六聘，光明正大地迎娶你！我……我魏无羡对天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他的话语首白而热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和莽撞，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因急切而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和沉甸甸的承诺。
他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顾一切地想要温暖她。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中一片混乱，父母生前慈爱的音容笑貌，与眼前少年真挚滚烫的脸庞、灼热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碰撞、撕裂，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撕成两半。
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猝不及防的深情。
最终，所有的挣扎、痛苦、犹豫，都化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颤抖的叹息，和一种近乎认命般的、深深的疲惫。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迅速低下头，浓密的长睫如同帘幕，彻底掩盖了眸中所有翻腾汹涌、无法示人的情绪，只留下脸颊上那越来越浓的、如同醉了酒般的醉人绯红。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女儿家极致的羞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轻轻响起，却清晰地传入了魏无羡的耳中：“……好。”是
只是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九天仙乐，又如同惊雷，在魏无羡耳边炸响！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他头晕目眩。
他一把抓住苏晚微凉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颤：“真、真的？苏姑娘！晚晚！你……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晚的手在他滚烫的掌心微微颤抖，如同受惊的鸟儿，却终究还是没有挣脱他。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但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力道，轻轻地点了点。
“太好了！晚晚！太好了！我太高兴了！”魏无羡欢喜得差点首接跳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向全天下宣告这个好消息。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失而复得的宝贝，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热。
溪水欢快地流淌，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阳光明媚得不像话，就连空气都仿佛开始变得甜腻了起来。
少年人最纯粹、最炽热的爱恋，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美好得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易碎的梦境。
然而，在苏晚低垂的眼眸深处，那被强行压下去的冰冷、挣扎与决绝，却如同这溪水下最深、最暗的淤泥，无人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