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釜底抽薪!

“来不及了。^x-i,n?d\x~s+.¨c_o\m′”李子明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从联系,到打样,再到海运,最快也要三个月。我们撑不了那么久。”

“那就只能高价买那些小厂的次品,或者用普通瓶子顶着?”林建国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这是卫斯理给他们留下的唯二选择。

要么,接受三倍以上的价格,用劣质瓶子自毁长城,慢慢失血而死。

要么,换回普通瓶型,品牌形象一夜崩塌,被彻底打回低端市场,再无翻身之力。

两个选项,都是死路。

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子明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拿起一个峰牌的定制汽水瓶,那流畅的瓶身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李悦的设计天赋,市场部日以继夜的努力,林建国跑断腿换来的产能,所有人的心血,都凝结在这小小的玻璃瓶上。

它很美,也很脆弱。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大胆,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他们不卖给我们瓶子。

既然全世界都买不到瓶子。/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那……

他缓缓地伸出手指,指尖顺着瓶身优美的弧线,一点点向上滑动。

越过瓶身,来到瓶颈。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就停在那个最纤细,最容易被扼住的地方。

那枚纤细的、最容易被扼住的瓶颈,在他的指尖下,透着一股冰凉的坚硬。

疯狂的念头已经破土而出,在他的脑海中肆意生长。

李子明缓缓放下手,转过身,重新面对会议室里一张张或愤怒或忧虑的脸。

他平静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既然他们不卖给我们瓶子。”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我们就自己造。”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时间都好像凝固了。

李悦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微张的嘴和满眼的不可置信。

林建国更是愣在当场,他刚刚升腾起来的怒火,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只剩下缕缕白烟般的荒谬感。

“子明,你……”他蠕动着嘴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7!6\k+s′./n¨e?t\”李子明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清楚个屁!”

林建国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建玻璃厂?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那是重资产,重污染,高能耗!跟我们做汽水完全是两码事!”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会议室里来回踱步,用他几十年积累的工厂管理经验,毫不留情地剖开这个想法的致命缺陷。

“一个日熔化量一百吨的玻璃窑,光是基建和设备,没有三千万你连个响都听不见!这还不算买地皮,不算搞定复杂的环保审批,更不算去哪里找那么多懂行的技术工人!”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李子明的脸上。

“我们峰牌账上有多少钱?你比我清楚!把我们所有的家当,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砸进去,够干什么?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和恐惧。

“子明,这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步要是走错了,我们就不是回到原点,是直接破产清算!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上上下下几百号员工的饭碗,就全都完了!你这是在赌命!拿所有人的命去赌!”

林建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通红的脸上满是汗水。

这份沉重的控诉,让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直沉默的生产部主管赵大刚也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林厂长说的没错。子明,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隔行如隔山啊,咱们连玻璃是怎么从沙子变成瓶子的都一知半解,怎么去管一个那么复杂的工厂?”

销售总监张援朝也紧跟着附和:“是啊,卫斯理那边还在虎视眈眈,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住市场和经销商,集中所有精力打好防守反击战。如果再分心去搞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的重工业项目,我怕公司会被活活拖垮。”

一时间,整个高层团队,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齐齐地挡在了李子明的面前。

他们担忧,他们反对,他们无法理解。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不是一个解决方案,而是一条通往毁灭的捷径。

李子明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反驳。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所有质疑和反对的声浪冲击着他。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你们说的,都对。”

李子明开口了,语气平静得可怕。

这句出人意料的肯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投资巨大,风险奇高,回报周期漫长,而且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外行。”他逐一重复着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难点,“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林建国刚想说“你既然知道还……”,却被李子明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但这不是一道选择题。”李子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有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决绝,“这是一道生死题。”

他重新拿起桌上那只造型优美的汽水瓶,将它举到众人面前。

“今天,卫斯理能用这个瓶子,卡住我们的喉咙,逼我们跪下。”

“那么明天,他就能用我们的瓶盖,用我们的纸箱,用任何一个我们自己无法生产的环节,再让我们跪一次。”

“后天呢?大后天呢?”

他的质问并不响亮,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难道我们奋斗到今天,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了,眼巴巴地等着别人手里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吗?”

“我不想再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

“砰”的一声。

他将玻璃瓶重重地顿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