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主心骨

李子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陈海生那张疲惫失望的脸,闪过了卫斯理那深不可测的微笑,也闪过了华尔街那些秃鹫贪婪的嘴脸。

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华丽、更隐蔽的牢笼?

他不想。

也绝不接受。

“不。”

李子明睁开眼,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我们不能引入新的投资者。”

林建国一怔:“子明,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就去找第二个办法。”

李子明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峰牌是我们的,是我、是你、是大刚、是援朝,是我们所有兄弟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家。”

“我不会把这个家的钥匙,交到任何一个外人手上。”

他的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赵大刚和张援朝看着李子明的背影,胸中热血上涌,什么恐惧、什么绝望,都被这股豪情冲散了。

“对!他妈的!大不了就跟他们干!”

“子明,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只有林建国,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他看着李子明的背影,满是忧虑。′n.y\d·x~s¢w?.~c-o/m~

“子明,一个月……我们没有时间了。”

李子明没有回头。

“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

“钱……”

“我来想办法。”

李子明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会议桌上。

那是一把钥匙。

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的,保险柜钥匙。

会议室的空气,因为那把小小的钥匙,而变得凝滞。

林建国、赵大刚、张援朝,三个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把黄铜钥匙上。

它看起来太普通了。

普通得像任何一个抽屉的钥匙,甚至带着点锈迹,完全不像能撬动千万资金的杠杆。

“子明,这……”林建国最先开口,话里带着不确定。

李子明没有解释。

他拿起钥匙,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最里侧的一面墙。

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万里长城》画卷。

李子明伸手,将画卷缓缓卷起。

画卷之后,露出的不是墙壁,而是一扇厚重的,与墙体颜色融为一体的保险柜门。-1¢6·k-a-n.s!h·u_.¨c¢o!m_

赵大刚和张援朝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跟了李子明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办公室里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只有林建国,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忧虑更深了。

李子明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

他再握住巨大的圆形转盘,按照记忆中的密码,左三圈,右两圈,再左一圈。

又是一声“咔”响。

厚重的钢制柜门被缓缓拉开,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没有想象中的金条,也没有成捆的美金。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摞的人民币。

十元一张的“大团结”,用牛皮纸带捆着,几乎塞满了整个保险柜。

除此之外,还有几本房产证和一叠厚厚的存折。

“这是我创业以来,所有的家底。”李子明的声音很平静,“包括我爸妈留下的老宅,我爷爷传下来的几件古董,换来的所有钱,都在这里。”

他率先动手,将一捆捆的钞票往外搬。

赵大刚和张援朝瞬间红了眼眶,二话不说,也冲上去帮忙。

林建国站在一旁,没有动。

他拿起一本存折,翻开,看着上面那一长串的零,又拿起另一本,再拿起一本……

他看得很快,心里也算得很快。

当最后一捆钱被搬出来,堆在办公室的地毯上,形成一座小山时,林建国也刚好放下了最后一本存折。

“子明。”他叫了一声。

“够不够?”赵大刚气喘吁吁地问,眼睛里全是希望。

林建国缓缓摇了摇头。

“所有现金,加上存折里的定期,全部取出来,大概是三百万。”

“房产,就算马上找到买家,紧急出手,最多也就能折现一百万。”

“加起来,四百万。”

林建国吐出一口浊气,说出了那个令人绝望的结论。

“离陈海生那两千万的窟窿,还差得太远。”

空气,再一次凝固。

刚刚因为李子明的破釜沉舟而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个冰冷的数字,无情地浇灭了。

赵大刚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座钱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妈的……这么多钱,还不够?”

这可是八十年代末的四百万!

对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这都是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财富。

可在这场资本的绞杀战里,却连一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李子明沉默地看着那堆钱。

这是他所有的退路。

现在,退路,没了。

“把钱存回银行吧。”他最终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子明……”

“放外面不安全。”李子明打断了林建国的话,“公司账上,一分钱都不能动。这笔钱,是我私人的,留着,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

林建国没问。

也许是给跟着他们打拼的兄弟们,留一条最后的后路。

送走失魂落魄的众人,李子明独自一人留在了空旷的办公室。

他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里,俯瞰着窗外的城市。

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却没有一盏,能照亮他前方的路。

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无力。

这不是打架,不是比谁的拳头硬。

这是一场他连游戏规则都看不懂的战争。

敌人藏在云端之上,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掀起滔天巨浪,将他这艘小船拍得粉碎。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响了。

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子明拿起话筒。

“李总,有位先生找您。”是前台的秘书,“他没有预约,说是从香港来的,姓梁。”

香港?姓梁?

李子明的神经瞬间绷紧。

这个节骨眼上,从香港来的人,绝对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