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内鬼
距离希望基地不足三公里的雪松林边缘,张伯达蹲在一棵枯树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开山刀刀柄。
刀刃上凝结的冰碴被体温融化,在冷硬的皮质刀鞘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
他身后,六百多个穿着破旧防寒服的男人呈扇形散开,雪地里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
这群人大多背着砍刀、钢管,少数几个提着改装的消防斧,只有张伯达和他身边的五个亲信腰间别着老式手枪——这是肖毅能拿出的全部热武器,子弹加起来不足三十发。
“妈的,这鬼天气。”张伯达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冻得开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狠戾,“瘦猴那小子怎么还没来?再磨蹭下去,日头都偏西了!”
话音刚落,雪松林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个瘦高个男人从树后钻出来,裹着件合身的羽绒服,脸上带着谄媚又紧张的笑。
正是从希尔顿据点撤退到温馨小筑的住客潘峥,外号瘦猴。
“达哥,达哥!”潘峥一路小跑,棉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声,“都安排好了!”
张伯达猛地站起身,铁塔似的身影压得潘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说清楚,别他妈耽误事。”
“您放心!”潘峥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向远处那栋小楼——温馨小筑的轮廓在雪雾中若隐若现,玻璃幕墙反射着惨白的天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现在是中午,旅馆大堂的玻璃门是自动感应的。,咸-鱼/看′书^网+ ?免¨肺?跃¢犊/我是住店的客人,只要我走到门前,门就会自己开。”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门一开,您就带人往里冲!别犹豫,里面没多少人,就一个叫陈默的老板,还有个前台女的。您带的人多……用砍刀!首接把陈默剁了,旅馆里的吃的、武器,全都是咱们的!”
张伯达眯起眼,盯着潘峥不停发抖的小腿:“你没骗我?那陈默要是有埋伏怎么办?”
“绝对没有!”潘峥拍着胸脯,羽绒服下的肋骨硌得手心生疼,“我在里面住段时间了,天天观察!他那旅馆看着吓人,其实能打的没有几个,就几个住客比较厉害!里面吃的堆得仓库都满了,还有2楼武器库的武器拿来砍冰晶丧尸和切菜一样……只要拿下陈默,这些都是张队长的!”
提到“张队长”三个字,张伯达的脸色缓和了些。
肖毅许诺他,只要拿下温馨小筑,就让他当副基地长,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身后六百多个饿得眼冒绿光的手下,压低声音:“记住,门一开,所有人听我命令,冲进去先砍陈默,别管那个女的!动作要快,别给那小子反应的时间!”
手下们纷纷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雪地里的风突然大了,卷起细碎的雪沫,打在人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
温馨小筑,星空阁。/w?o!s!h!u·c*h_e?n~g,.·c!o*m¨
陈默靠在宽大的转椅上,指尖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轻敲。
屏幕中央是系统自带的扫描雷达界面,淡蓝色的全息投影上,六百多个红色光点正聚集在旅馆西北方向三百米外的雪松林里,呈包围姿态缓慢移动。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闪烁频率异常的红点上——那是潘峥。
从他之前跟随李虎他们入住旅馆以来,系统就标记了他的异常:频繁在旅馆周围徘徊,偷偷用老式对讲机联系外界,昨晚甚至试图撬开仓库的门锁。
“内鬼么。”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就通过系统调取了藏潘峥身上的窃听器,里面全是和肖毅手下的对话,内容和刚才潘峥跟张伯达说的分毫不差。
他关掉雷达界面,切换到监控画面。
大堂的摄像头清晰地拍到玻璃门外的雪地,远处的雪松林边缘,隐约能看到攒动的人影。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前台的花花正趴在桌子上打盹,金色的卷发垂在脸颊边,完全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花花。”陈默对着通讯器轻声说。
“嗯?老板?”前台的女孩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午饭吃什么呀?”
“把自动门的感应范围调到最小,”陈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另外,去把仓库里那箱‘惊喜’搬到大堂拐角,别让人看见。”
“惊喜?哦!是那个会蹦的东西吗?”花花瞬间清醒,眼睛发亮,“好嘞!”
监控画面里,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进后院,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默靠回椅背,指尖转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六百多人,冷兵器为主,加上一个内鬼……肖毅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中午12点17分。
“差不多了。”
陈默站起身,走向电梯。 金属门无声滑开,他按下“1”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下降,失重感让他微微眯起眼。
***
雪松林边缘,张伯达握紧了腰间的开山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路被手心的汗浸湿。
潘峥己经整理好棉袄,深吸一口气,朝着温馨小筑的玻璃门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旅馆的细节逐渐清晰:门前的台阶上没有积雪,像是有人刚清扫过;玻璃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客满”告示;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前台后面的暖光灯亮着,显得有些冷清。
潘峥走到离玻璃门还有三米的地方,脚步顿住。
他回头看向雪松林,张伯达正冲他做了个“动手”的手势。他咬紧牙关,又往前走了两步。
嗡——
感应装置发出轻微的声响,玻璃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铺着暗红色地毯的大堂。
“动手!”
张伯达嘶吼一声,率先从雪松林里冲了出来,六百多个手持刀斧的男人如同决堤的洪水,跟着他扑向旅馆大门。
雪地里留下杂乱的脚印,武器碰撞的脆响和粗重的喘息声撕破了正午的寂静。
潘峥站在门内,看着潮水般涌来的人群,脸上的紧张突然变成了狂喜——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跟着肖毅吃香喝辣的日子,看到陈默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然而,就在张伯达的脚即将踏入大堂的瞬间,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所有人都停住了。
因为大堂中央,电梯的门正好打开。
陈默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穿过空旷的大堂,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径首走到前台后面,拿起桌上的搪瓷杯,给自己倒了杯冒着热气的茶。
阳光透过玻璃门,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门外,六百多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潘峥脸上的狂喜凝固了,变成一种混杂着恐惧和不解的扭曲。
陈默抬起头,目光越过敞开的玻璃门,落在张伯达狰狞的脸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各位,”他轻轻吹了吹杯里的热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来住店,还是……来送菜的?”
玻璃门外的风突然卷起漫天雪沫,将张伯达那句卡在喉咙里的“砍死他”彻底吞没。
大堂里暖光灯的光晕落在陈默的侧脸上,映得他瞳孔里一片平静,仿佛眼前的六百多个敌人,不过是冬天里撞进窗户的雪花。
而潘峥注意到,陈默放在吧台上的左手,正轻轻敲着桌面,节奏不紧不慢,像是在……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