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星阁夜话
林岚拿出一支烟，点上后，吐出烟圈，看着烟圈在暖风中散开，“基地原来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现在都死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吧桌面边缘，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刻痕。
“现在是谁掌控基地？”陈默拿出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下颌线绷得笔首。
“陆正豪。”林岚掐灭烟头，眼神沉了沉，“原大华第三舰队长，之前负责基地军事，二把手。现在顺理成章成了一把手。”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他不想当这个一把手。”
陈默挑了挑眉，这是他今晚最明显的表情变化。“不想当？”
“他想带人走。”林岚的声音压低了些，“北上，去北方议会。”
“北方议会？”陈默终于放下手，端起边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威士忌的辛辣滑过喉咙，他的眼神却更冷了，“解释下。”
林岚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被血色寒潮染成暗红色的天空，缓缓开口：“末日爆发后，大华北方的几个军区和幸存者基地联合作战，清理出一片安全区，成立了北方议会。名义上是大华共和国的临时最高权力机构，负责统筹全国的幸存者基地，分配资源，制定作战计划。?x/i?n.k?s·w+.?c?o·m\”
她顿了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猎鹰小队，张军的利刃，沈大龙的炎龙……我们都是北方议会派来海城的。”
“派来做什么？”陈默的目光落在她作战服领口露出的银色徽章上，那是一只展翅的猎鹰，爪子抓着冰晶形状的盾牌——北方议会的标志。
“最初的任务是：保护赵馨博士，和……监控冰晶丧尸的进化。”林岚的语气有些自嘲，“现在看来，任务都砸了。”
陈默没接话，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
星空阁内侧的暗格自动滑开，里面弹出一瓶新的威士忌和两个杯子。
他拿起酒瓶，给林岚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继续。”
“北方议会现在自身难保。”林岚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看着酒液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上个月从首都安全区传来消息，极北之地出现了大规模的高级冰晶丧尸，而且还会协同作战。议会的防线被撕开了三个口子，需要全国的精锐小队回援。”
她终于喝了一口，烈酒让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陆正豪接到的命令是，带我们这些议会首属的小队立刻北上。”
“那你们怎么还在海城？”陈默的指尖在杯口摩挲，那里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珠。·d+q·s-b¨o-o·k·.*c′o\m′
“基地乱了。”林岚苦笑一声，“两个领导突然死了，人心惶惶。昨天下午，西区的幸存者为了抢一口罐头，差点和北区的打起来，是张军和沈大龙带人用枪托砸开的。陆正豪说，他得先稳住这里，至少要等新的管理体系建立起来，否则我们一走，希望基地不出三天就会变成丧尸窝。”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他给了我们选择：想走的，以后跟着他北上；想留的，签脱离议会的协议，后果自负。”
“你选了留？”陈默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不是我。”林岚摇头，“是张军和沈大龙。”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赵馨博士。博士手里有关于‘血色寒潮’的核心数据，议会说那是‘逆转末世的关键’。现在博士被抓，他们觉得任务没完成，不能走。”
陈默沉默了。
星空阁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以及楼下隐约传来的笑声。
这笑声和林岚口中的“基地混乱”、“冰晶元帅”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像一层薄薄的糖衣，裹着末世的苦核。
“所以，猎鹰小队呢？”陈默终于打破沉默，目光落在林岚的眼睛里，那里映着天花板上的星河，忽明忽暗。
林岚迎上他的视线，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我想留下来，也许希望就在陈老板，你这里。”
陈默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眼角却扫向窗外。
那里，原本在酒店3米外漫无目的徘徊的几只冰晶丧尸，此刻突然停下了脚步，僵硬的头颅齐齐转向星空阁的方向——它们空洞的眼眶里，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像是在……注视。
林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你的酒店不是能让丧尸失去方向吗？”
陈默放下酒杯，走到落地窗前，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
窗外的血色寒潮似乎更浓了，连带着那些丧尸的身影都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在看这里。”
林岚握紧了腰间的冰晶长刀，刀鞘上的符文在室内灯光下泛着微光。“看谁？”
陈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丧尸，望向远处被冰封的文教区方向，那里曾是赵馨博士的实验室，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原。
但就在刚才，他仿佛听到了某种微弱的、不属于人类的嘶吼，顺着寒潮的风，飘进了温馨小筑的范围。
“林岚客人，”陈默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你的房费快到期了。”
他指了指吧台上的账单，上面显示508房的费用还剩2天，“续住吗？标准间3晶石一天，豪华房9晶石。”
林岚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永远把“规矩”和“晶石”挂在嘴边的酒店老板，刚才那一瞬间的凝重，绝不是因为几只丧尸。
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倒出30枚晶石放在吧台上——那是猎鹰小队昨天清理丧尸群换来的全部收获。
“续10天。”林岚笑道，“还有……陈老板你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
陈默扫了一眼晶石，指尖微动，那些晶石便自动飞入吧台内侧的收纳盒。
“欢迎光临续住，温馨小筑，林岚客人。”他的口头禅依旧冰冷，但林岚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的涟漪，正朝着未知的深处蔓延。
而窗外，那些原本失去方向的冰晶丧尸，依旧保持着仰望星空阁的姿势。
它们冰蓝色的眼眶里，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寒潮的风卷着冰晶碎屑掠过酒店的玻璃幕墙，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低语。
希望基地的裂痕，似乎己经延伸到了这座末世中唯一的“温馨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