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神探夏洛克—美人画62
夏洛克站在门前，修长的手指略显焦躁地整理着黑色风衣的领口，尽管它己经足够平整。
在他身旁，约翰·华生不安地左右脚切换着重心。
一边下意识地拽平自己那件最得体的蓝色衬衫衣领，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位经历过战场硝烟的老兵，此刻却像是要赴一场令人忐忑的鸿门宴。
夏洛克深吸一口气，胸腔明显起伏，然后缓缓吐出，试图将某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感随之驱散。
他那头标志性的黑色卷发在晚风中显得有些凌乱，苍白的脸颊在门廊灯下更无血色。
唯有那双锐利的蓝绿色眼眸，此刻紧紧盯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做完这个深呼吸，他才仿佛下定决心，按响了门铃。
随后一位表情肃穆、如同雕像般的管家将他们引入宅邸。
穿过铺着厚重地毯、两侧悬挂着暗色调油画的长廊，他们被带到了主会客厅。
房间宽敞得近乎空旷，壁炉里跳跃着真实的火焰，驱散着英伦夜晚的寒意。
家具是清一色的古典深色木质，皮革沙发看起来柔软却坐感严肃，空气里弥漫着旧书、雪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_￥.3/?8?{看+书!°网_ °-o首^￡发.$*
一种典型的、属于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控制欲极强的整洁和秩序。
麦考夫本人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身材比夏洛克更为宽硕，穿着剪裁完美的三件套西装，双手交叠放在他那标志性的黑伞杖头上。
他看起来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但眼神里却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
“夏洛克。”麦考夫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还有……华生医生。真是稀客。”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短暂停留，尤其在夏洛克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带着兄长特有的、让人不适的洞察力。
"比预计的早了两天。"麦考夫交叠的双手纹丝不动，只有指尖在伞柄上轻轻一叩。
看来那条“小金鱼”的腐蚀性比他预估的更强。
他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夏洛克手臂内侧不自然的轮廓——尼古丁贴片。
戒断反应比预期严重，这说明他亲爱的弟弟对那个小姑娘的重视程度远超想象。
这个发现让麦考夫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他想起今早书房里那个气鼓鼓的身影，想起自己不知不觉间为她破的例。*x-i,n_x¨s¨c+m,s^.￠c\o′m\
是啊，连他自己都在无形中被影响了。
但那又如何？
既然己经踏进了这片水域，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麦考夫微微向后靠进皮质座椅里，炭灰色西装的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今天特意选了酒红色丝绸领带，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与这间书房的整体色调相得益彰。
夏洛克径首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语言显得有些僵硬，他避开了麦考夫的目光，用一种刻意装出的轻松语气回应。
“麦考夫，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你‘管理国家’的重要闲暇。”话语里带着他惯常的、针对兄长的讽刺。
华生则略显局促地坐在夏洛克旁边，对麦考夫挤出一个礼貌但尴尬的微笑：“晚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他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呼吸不畅
寒暄过后，短暂的沉默降临。
夏洛克显然对这种家庭式的、非案件相关的会面感到极度不适。
他与麦考夫之间复杂的历史——混合着竞争、轻视、依赖和某种未被言明的关心，让空气几乎凝固。
为了掩饰尴尬，或者说，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支点。
夏洛克的目光扫过茶几，然后假装被吸引。
伸手拿起了一本放在一旁的，封面是古典装饰的皮质笔记本，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让密切关注夏洛克的华生愣住了。
只见他身旁这位总是思维奔逸、语速惊人的侦探，拿着本子，竟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翻动纸张的动作完全停滞，那双平日里如高速摄像机般捕捉细节的蓝绿色眼睛，此刻像是失去了焦点，变得空洞而迷茫。
仿佛思维宫殿的某个角落骤然崩塌。
他瘦削的身形在壁炉火光映照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侧脸线条绷紧，随后，他像是无法承受本子里的内容。
极其缓慢地、几乎有些僵硬地偏过头，沉默地将本子轻轻放回到冰冷的玻璃茶几面上，动作轻得仿佛那本子有千钧重。
“夏洛克？”华生低声唤道，眉头皱起。这太不对劲了。
就在几分钟前，在门口，夏洛克还在他耳边语速飞快地絮叨着面对麦考夫时要注意的事项和“可能的谈判策略”，虽然紧张，但依旧是那个掌控局面的侦探。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情绪就变得如此……低迷和空洞？
那种瞬间被抽走力气的样子，华生只在极少数、触及夏洛克内心深处最柔软伤疤的时刻见过。
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华生。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茶几上那本显然引发了夏洛克异常状态的皮质笔记本拿了起来，带着疑惑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华生也愣住了。
而始终静观其变的麦考夫不由得在心底轻叹。
自从苏瑶来到庄园，她的物品就像藤蔓般悄然占据每个角落，连他书房的私人笔记本都难逃被征用的命运。
至于那本子里写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那个小东西最擅长的就是用楚楚可怜的外表博取同情，再在字里行间把他塑造成十恶不赦的暴君。
精彩。
他无声地讥讽。
连最基本的逻辑分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华生会中招他毫不意外，毕竟那本就是条感性至上的金鱼。
但夏洛克——他亲爱的弟弟，那个向来以理性自诩的大侦探，竟也被几句幼稚的抱怨和拙劣的涂鸦扰乱了心智。
麦考夫交叠的双腿优雅地换了个姿势，银制伞尖在地毯上不轻不重地一点。
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是种居高临下的了然，带着几分被两人愚蠢取悦的轻蔑。
真是感人至深，他在心底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