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怎样?
朱祁钰见一再追问钱氏女,心下也觉得奇怪。
只是他之前只与钱氏女见过一面而已,后来又因皇祖母气他课业荒废,请安数次都不得见,皇兄所问,他实在不知。
便据实相告,摇头道:“臣弟不知,该是还在功德寺吧!皇兄为何问起她?”
朱祁镇笑着摇头,却不答。
之后,便手扶额头。
范弘见状,立即上前奏道:“陛下,天不早了,该歇了!”
朱祁钰一听,大急,忙道:“皇兄,臣弟话还没说完呢!”
范弘回道:“殿下,陛下今儿忙了一天……!”
朱祁钰心中不愿,想起进殿时皇兄模样,便有些心疼,就打算长话短说。
这时,朱祁镇却眼睛一瞪,斥责范弘道:
“狗奴才,郕王弟许久不来,和我才说一会儿话,朕何时说累了,就你多嘴,还不退下。”
范弘立即跪倒请罪。
朱祁钰赶忙劝他:“皇兄,你也别怪他,他本职就是伺候皇兄,若是他不说,反倒是未尽本职。都怪我,黑天白夜的,还来扰皇兄休息。皇兄要是怪他,臣弟岂不是更没了颜面!”
朱祁镇却依旧对范弘怒斥道:“狗奴才,听见没有,要不是郕王弟求情,今日定不饶你。”
范弘匍匐在地,又是谢恩,又是对朱祁钰为自己说话感恩戴德。
经此一事,朱祁钰见皇兄果真是累了,只得告辞离开。
朱祁镇又留了几句,最后只道:
“喜宁的事,朕问过之后,会从严发落,此事你莫要再掺和,还是把心思放在课业上,也好让皇祖母放心,早些消了气。”
朱祁钰应了嘱咐,又劝慰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便拜别离开,范弘领命送至殿外。
朱祁钰犹不放心,对范弘道:“范弘,你提醒着点儿皇兄,喜宁这狗东西,是个欺下媚上的狗奴才,在外行事太混账,败坏皇家名声,该早早发落了才是。”
“奴婢记下了!”范弘拜道。
“还有,皇兄忙于政务,但也要保重身体,你离陛下近,要时刻警醒着点儿。政务晚一天半天的,能出什么大事,再不济还有阁老他们盯着,莫要让皇兄熬坏了身子。”
“是……!”范弘再拜。
朱祁钰叮咛完这些,举目四顾:“成敬呢?怎么不见他人?”
范弘忙起身回道:“许是底下人拉着成公公去偏阁等了,奴婢这就派人……!”说到此处,突然指着一处方向:“那可不就是成公公么!”
朱祁钰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成敬正站在玉阶底下,之前白玉柱子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个影儿,要是不仔细,还真就发现不了。
成敬此时也正好看见朱祁钰出来,便急忙往阶上跑。
朱祁钰告辞离开。
“你快去伺候皇兄休息,不用管我,皇宫我都熟。”
“是,殿下慢走!”
范弘口里回着话,招手却唤来一名小太监。
那小太监伏着身子:“殿下这边下,小心台阶。”
朱祁钰也没多说什么,此刻,成敬也已经喘吁吁跑上玉阶,到了跟前。他先是看了眼目送的范弘,又扫了眼领路的小太监,之后便低下了头,也不说话。
“成敬,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跑哪里耍去了!”
成敬苦笑道:“殿下,奴婢闹肚子,去更衣了。”
“你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跑到皇宫更衣。”
“奴婢实在肚子难受得紧,这才……!”
成敬一边解释,一边告罪,一径儿往宫门去了。
范弘望着朱祁钰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
这边范弘刚要进乾清宫大殿,一名小太监着急忙慌跑来。
“范公公,不好了,成公公不见了!”
这位正是之前拽着成敬,要去吃茶的小太监。
范弘刚刚见成敬独自一人在玉阶下,本来就要等过后再去问罪。
此时见他这般模样,又如此说,立时便明白了大半,不过也未戳穿,只是顺着他的话,怒声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
“成公公说是闹肚子,要更衣,小的就带他去了茅房,正巧遇见一个相熟的,就聊了几句,等那相熟的走后,奴婢左等不见成公公出来,右等还是不见出来,就跑进去看,不知怎的,人就没了。”
“瞎了眼的东西,我看你就是偷懒,嫌茅房有味儿,这才把人看丢了。”
“范公公,这可怎么办啊!万一成公公乱闯……!”
这小太监急的六神无主,直掉眼泪。
范弘终究还是心软,又骂了几句,才道:“成公公许是没见你人,自己来等殿下,如今已经出宫去了。”
“啊……?”小太监脸上犹挂着泪珠儿,但看着浑像个呆头鹅一般。
“这次就先饶了你,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皮,还不快滚。”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太监伏着身子,赶忙退下。
“慢着……!”范弘刚迈了一步,又停下,叫住了小太监。
“请范公公责罚!”
那小太监忙止住身子,身体犹还在抖。
显然,他以为范弘改了主意,立地就要罚他。却看到范弘招手让他近前回话。小太监畏畏缩缩到了跟前,就要跪下。
范弘却小声说道:“成公公更衣的事,别和任何人提起,免得给自己惹麻烦,若是王公知道了……!呵呵……!他老人家可没我这般好脾气。”
小太监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忙跪下磕头道:“谢范公公提点。”
“去吧!”
范弘迈步进了殿中。
那小太监颤颤悠悠起身,犹自腿软,行不得一步,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些。
便要离开。
走了几步,迎面过来几人。
小太监看清来人模样,顿时眼前一黑,晕乎乎便跪了下去。
“拜见王公!”
王振停下步子,身边王长随便问:“郕王殿下可还在里面?”
“走……走了!刚走!”
小太监头都不敢抬,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慢慢抬头,身边早没人影了,这才长舒了口气,战战兢兢起身,扶着僵直的双腿,踉踉跄跄走了。
……
朱祁钰钻进马车。
成敬心事重重上马,还差点一脚踩空,要不是身边侍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定然摔倒。
好不容易挨到王府,待到侍卫都散去,成敬几次欲言,终是没有开口。
朱祁钰瞧见成敬心不在焉,便问道:“成敬,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成敬硬挤出一丝笑容:“没……没有!”
“打在宫里回来时,我就瞧着你不对劲儿,还不快说!” 成敬咬了咬牙:
“殿下,从宫里回来时,殿下和我说,喜宁晕过去了,还没醒……!”
说道这里,便顿住了。
朱祁钰皱了皱眉,奇怪道:
“范弘进来说他还晕着,皇兄说了,等那狗东西醒了,问过话,定然要重重发落,你就因为这个?”
“怎么你还怕皇兄回护那个狗奴才不成?以前他瞒着皇兄,行诸般恶,那是皇兄不知。如今本王亲眼所见,大理寺官差众目睽睽,他还能抵赖了不成?”
朱祁钰说着说着,便来了气,最后狠踹了一脚椅子。
“他要是真敢抵赖,那也得皇兄信他才成。”
“难道本王的话皇兄不信,会信他一个狗奴才的佞言?”
成敬听完,却突然跪下:
“奴婢有事瞒着殿下,还请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