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8章 独战四圣
辽阔的识海，无穷混沌气翻涌，像是一片初开的天地。
而后有光明诞生，沉寂中的精神之光复苏，清晰的光芒绽放，将这里照得透亮。
若有外人能够窥见这片识海，必然会感到无比的震动，因为这里的气象真的太过惊人！
“浮世如一梦，我终于归来了，可世间又如何了呢？”
李牧的意识回归了，从浮世百转心光演化的轮回中走出。
他的气息变化不大，可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变得无比的内敛，更有了一种淡淡的沧桑感，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心光为他演化了百世轮回，在轮回中，他经历诸般种种，如同进行了真实的百世轮回。
一切都宛如曾经经历过，像是幻境，可竟又好像带着一丝真实。
“这道心光……应当是剑圣以自身部分记忆，融合其中，才有这般效果。”
而今，李牧也大致能够参透一二这心光的手段了。
甚至如果想的话，他自己亦可做到，只需将剥取部分记忆，以心光演化，自然可催生出所谓的轮回。
只是要达到相同的想过，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今他自然不可能实行。
“我的法躯蜕变完成了吗？唔，似乎还差了一些，但不会太久了……”
李牧尝试以意识沟通肉身，得到了清晰的回应，蜕变已经到了后期。
“剑意……果然从肉身中诞生了，我的推断是对的。”
肉身之中，一缕缕剑意游走于经脉间，仿佛生命的脉动。
事实上，这道力量说是剑意，实际上本质已经大不相同，因为其中更融合了剑道法则。
而今，这股力量变得愈发莫测了，且跟肉身也有了一种玄妙的联系，仿佛一体般。
李牧内视己身，仔细的研究那种力量，更是觉察了一种更微妙与强大的力量融合在其中。
“混沌之力……果然也融合在一起了吗？”
如今他的肉身仿佛变成了一尊先天神物，蕴含了极其恐怖的力量，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海量的混沌剑意。
甚至他有种直觉，这具身体所蕴含的神妙，还远远不止这些。
“我和虚空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些感应？”
李牧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随时能够融入虚空中，化身于“无”。
隐约间，似乎还有更多的奥妙呈现，但李牧没有继续钻研了。
“灵脉……竟然也自主打开了。”
那条修行路上最为重要的主脉，就这样开了，剑意借此游走于丹田与诸天窍穴中。
这也代表着，他终于拥有了修行的资格。
若是李牧想，他完全可以吸纳灵力，走上仙道之路。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的剑道已经达到了自成一脉的地步，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从头来过！
且，这道灵脉如今也是他自身体系重要的一环，不可或缺。
如今，应当将之称为剑脉。
“该洞察外界的情况了。”
李牧不再继续内视，而是将意识扩散出识海，观察起外界。
洗剑池内的法则波动已经趋于平缓，其中的法则似乎经受了某种洗劫般，竟消失了大半，只余下一层朦胧的法则之光闪烁。
洗剑池外，梦泉清的身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隐约间，一股奇异的感知涌上李牧心头，让他察觉了一丝异样。
“剑心秘境的位置移动过……”
肉身和灵魂传来双重的感知，令他都清晰的把握住了空间波动的变化。
他的神识从剑心秘境中扫过，发现原本盘桓于秘境深处的那片迷雾消失了，寄托于其中的光明也不见。
“剑圣留下的心光消失了……是被作为后手动用了吗？”
李牧想起了太虚中的大战，结局怎样了？
他的神念波动，探出这片秘境中，与外界的天地共鸣交感。
感知中出现一片空无，没有任何存在涌入识海，让李牧微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一片太虚被彻底粉碎了。
“也就是说，大阵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布下吗？那么四位宗主呢？”
他的神念继续扩散，同天地合一，寻找着尚且存在的空间。
然而感知中只有一片寂寥的虚无在延伸，凭借着混沌之魂对空间的敏感，他认出了那些原本存在的坐标。
“秦城……也没了吗？”
原本秦城坐落的空间，而今也只剩下虚无了。
秦城都是如此，福水城所在更不必说，早已消失。
北境也是一片空虚，原本壮丽的山河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西边也破碎了，虽然没有陷入虚无，可只能见着残破的大地，现世和太虚几乎连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就连南域也是如此，不论是南域诸城所在，还是最核心的灵脉都是一片空寂。
只剩下中州孤零零的悬在虚无中，像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孤岛。
李牧的心中蓦然微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局势……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早有预料，可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李牧还是感到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看到了皇城，依旧高悬于永昼城上，散发出盖世的神光，如大日照耀，捍卫着大炎最后的光明。
只是这座皇城上却多了许多道伤痕，似乎受到了某种严重的冲击，那瑰丽的壁画多出了不少处破碎，威严大受折损。
在李牧的感知中，汇聚于皇城中的信仰之力，相比起他第一次察觉，至少损失了大半。
纵然李牧对神道了解并不深刻，但也能察觉，大炎的神道根基绝对受到了巨大的的动摇。
“妙音、玉尘，还有父母，微之、时飞雨、寒千寻他们都还活着吗？”
李牧感觉到了严峻的现实，他在借助心光轮回期间，大炎四境破碎，那么自己的亲友和师长们而今如何了呢？
他的神念再动，与天地交感，迅速锁定了而今大炎的前线边境——竟离着皇城只有不到千万里了！
“那是……妙音！她还活着！”
李牧心中稍定，他的神念笼罩四方，很快又找到一位位熟悉的身影。
徐微之、时飞雨、白玉尘、张烜烈、冯韬光、罗元、姜堰……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但更多的身影却寻觅不见踪影。
“寒千寻呢，韩东远院长也不见了，还有云岳东院长、吕霄院长……”
许多道名字从李牧心头闪过，任他神念滔天，可笼罩天地，而今亦不能寻见他们的身影。
许多熟悉的人皆不见了，甚至包括他的父母。
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很轻松就能推断出来。
心情还来不及感到悲伤，他便感应到了一股非凡的波动。
有人在大战，那是洞虚级别的波动，在而今大炎的边境的某处。
数十位真人的身影出现，大多很陌生。
四大家族的老祖之中，只有楚家的那位还在，其他的三位似乎都陨落了。
皇室的真人中，不见元化和天炎两位的身影，结局可想而知。
整个大炎的真人折损超过一半，而今只有只剩下寥寥十余人了。
这一刻，李牧心中燃起冰冷的火。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纵然他对战局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斩杀了妖族数十位妖皇，可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什么。
大炎还是一步步的走向了灭亡的边缘。
“你醒了？”耳畔忽然有声音吸响起，李牧分出一缕意识回归，发现梦泉清不知何时归来了。
“你父亲和母亲战死了，一位老祖替他们收殓了尸骨，已经葬在秘境中。”
“老阁主大人也死了，同其他势力的几位老祖宗拼死了一尊妖圣，但也动用了剑阁最后的底蕴。”
“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神道濒临崩塌，陛下也将落败。”
“这场战斗……将要结束了。”
平静的声音叙述着惨烈的现实，梦泉清满脸疲惫，一双眸子里尽是血丝，他无力的盘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李牧的神念浮动，几乎是瞬间就在剑心秘境中找到了一座坟墓。
没有去看碑文，仅凭气息，他便透过泥土探入其中。
并没有完整的肉身，两具破碎的枯骨葬在其中。
李牧沉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蓦地感觉有些微冷。
“真的结束了吗？”
反问的声音响起，可语气似乎并不期待回答，因为很快，李牧自己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一切还没有结束！因为我还活着！”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就一定要奋斗到最后一刻！
肉身的变化在悄然加速，李牧勾动肉身，他的丹田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吸力。
洗剑池中剩下的法则皆被吸纳了进去，涌入其肉身中，将原本平和的最后阶段刺激得忽然激烈起来。
他的肉身气息起伏，像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随着一道剑意从肉身中涤荡而过，一切都平静了。
空荡荡的洗剑池中，李牧站起身来，猛然睁眼。
一道剑芒从他双目中射出，贯穿了剑心秘境，射入太虚之中，震动天地。
赤裸的身躯上法则交织，旋即便化作一席黑色的法袍，李牧迈步而出，九霄剑欢欣跃动，落在他手中。
在梦泉清的注视下，他一步踏碎虚空，直接从剑心秘境中迈入现世中，直接出现在战场上。
“是那煞星？！”
正在激战的妖皇们皆是一惊，但旋即都冷笑起来。
“而今恢复过来又有何用？战局已定，大炎四境皆碎，神道根基破灭，你纵有通天本领又能如何？”
十几尊妖皇并立，庞然不可直视，宛如先天神灵。
在场的真人们则皆是气息衰弱，没有一人是全盛状态，法躯皆是残破，显然被大战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李牧的出现，让一众真人皆是激动，可妖皇的话语却又令他们反应过来现实。
是啊，如今归来又能怎样呢？
“纵然神道破灭，可还有我在，只要我李牧还未死，那么一切就都还没有结束！”
李牧昂首，法躯全面激活，道道融合法则的剑意将他环绕，演化出种种异象。
恍惚之间，众人只见他身畔似有大河奔涌，万物萌发，大地之中蕴生金石，万雷震动点燃火焰。
他像是立身于一方朦胧的世界之中，隔开了无穷距离。
但同时，他的眉心又亮起清晰的光辉，这光芒无远弗届，无处不在，照亮山河万里，整个世界在光明下都显得虚幻了。
他迈开步伐，每一步分明落在虚空中，却有沉重的声音响起，宛如天地的心跳。
强烈威压绽放开来，所有妖皇都僵住了，他们感应到了一股堪称盖世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这是圣境级别的威压！”
一群妖皇懵了，这种动静太大了，天地像是都在跟着眼前的少年律动！
他仅仅是迈步而已，一群妖皇就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像是在被一尊无上的神明逼近，法躯不由自主的紧绷和颤抖。
这是一幅奇景，数十尊高大数千丈的庞大身影，却在一个渺小的身影的威慑下颤抖，像是神话一般。
李牧挥剑，一道弥漫着混沌气的剑芒劈开天地，将所有妖皇都笼罩其中。
众妖皇皆欲奔走，却赫然发现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这道剑芒竟定住了场域！
在场所有人都悚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剑引动场域变化，竟能将妖皇都定住！
“哼！”
天地间忽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冷哼，紧跟着滚滚赤焰从虚空中降临，与剑芒撞在一起。
朱雀妖圣来了，出现在此地，那万丈的身躯火光烈烈，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感到恐惧。
“不过是肉身蜕变为法躯罢了，真以为自己无敌了么？”
妖圣睥睨天下，连炎帝都可撼动，自然是不惧李牧。
然而李牧并不多言，手中九霄剑已经抬起，彻底进入战斗姿态。
十绝剑意从肉身中涌出，在他周身游荡，心灵之光于眉心照耀，震慑乾坤。
手中的九霄更是混沌气弥漫，血色的纹理熠熠生辉，散发出无穷的杀气与煞意，令空间破碎开来。
烈焰席卷天地，像是要将漆黑的青冥都烧穿，整个天地迅速陷入枯寂中。
大地在崩裂，无数地煞之气被生生烧灭，纵然是真人们都感觉法躯干枯起来，有些难以呼吸。
可十绝剑意横扫，却有一股浓郁的生机绽开。
于是天降雨露，地涌甘泉，有草木从虚空中长出，绿莹莹的枝叶摇曳，竟有柔和剑意弥漫！
“了不得，你已经功参造化，以杀伐道演化出生机……果真可比圣境了！”
连朱雀妖圣都震动了，看向李牧的目光迅速变化，变得凝重起来。
它认真了起来，意识到这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将剑道演化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今日斩妖圣，以祭奠我大炎数万万英烈！”
李牧开口，声音并不宏大，却传遍天地，在世界的每一处响彻，仿佛天道昭告。
“能做到的话，那就尽管来吧！”
朱雀长鸣，万里虚空尽皆破碎，好在地面上的神道之光绽放，使得大地依旧稳固。
李牧持剑迎了上去，一场大战就此爆发。
十绝剑意一次次碰撞炸开，剧烈的混沌风暴炸开，令烈焰飘摇。
眉心的心灵剑光始终普照，朱雀妖圣的南明离火始终不能近身，甚至自身都被光辉压制了。
九霄更是彻底展现出属于混沌道兵的无上锋芒，剑锋所过，令太虚都破碎，陷入虚无。
朱雀被压制了，甚至一度被斩掉，却依靠着天赋涅槃重新硬生生撑住，展现出这一脉的强项。
两者的大战波及甚广，威能惊天，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晃动，如同要走向末日。
到最后，连神道之光都稳定不住了。
大炎的神道本就被重创，无力稳固空间，这里的天地也在破碎，快速的陷入虚无。
“心灵之光，镇压天地！”
李牧发现这一切，眉心的光华照耀到极致，竟有种虚幻的感觉。
而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天地反而变得真实而稳定了，不再继续崩碎。
“这种等级的大战之下，你还有余裕去管这些凡俗？真是自寻死路！”
嘲讽的声音从太虚中响起，有一头妖圣降临了，是那头老麒麟。
“你确实很强大，可惜……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
“炎帝已经快要败亡了，连信仰之身都已经散掉，另一个人如今以一敌二，也只是在等死。”
“至于你，纵然如今突破，拥有了这等战力，可又能改变什么呢？结局早已注定！”
下方的众人原本以为看见了希望，可而今却感到无比的绝望，两大妖圣将领，这还怎么拼？
“逆境，我早已习惯，想要乱我剑心？痴心妄想！”
李牧一声叱咤，根本不为所动，目光沉稳如山岳，展现出惊世的气魄。
“两大妖圣又如何？就算你们剩下的妖圣皆至，我今日也照杀不误！”
他发出长啸，震动山河，一身战意化作实质的光辉闪耀，点亮了青冥，如同星辰闪耀。
十绝剑意巡天，将老麒麟拖了过来，他以一敌二。
雷霆万丈，火光滔天，天空中像是在创世，人们仿佛看见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在其中诞生又毁灭。
下方的战场上。
许妙音昂首，看着天穹中的大战，盘坐在地取出玉琴，奏响天音。
在灭世的余波中，这天音是如此的缥缈，根本无法上达天听，可许妙音却只是自顾自弹奏着。
她知道，这也许将是她此生最后一次的演奏。
不远处的战场，白玉尘头戴着玉钗，奔走于战场间，协助着渊平侯进行战场调度。
地面上，妖族的大军依旧在源源不绝的发起攻势，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神志，并不在意天上毁灭般的波动。
天穹上的战斗无比激烈，李牧战意滔天，战力发挥到极致，虽是在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朱雀哀鸣，被打出涅槃之火，麒麟怒吼，半边骨架都险些被削下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虚空中又传来剧烈的爆炸波动。
“哈哈哈哈！老东西，与本尊缠斗了这么多日，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陨落去吧！”
龙啸动天，虚空颤动，远处的太虚中血雨连天，血色的雷光万道，预示着某位至强者的陨落。
一头青龙在虚空中游荡，由远及近，朝着这里杀近。
于此同时，天地间骤然染上一片寒意，虚空中突然落雪，李牧想也不想，一剑斩出，令一尊身影倒飞而出。
“又是你！”
李牧怒目，来者正是当初对九霄剑出手的妖圣，其真身不明，硬生生耗掉了李牧最强剑意，使得他无法继续出手。
“了不得的家伙，短短这点时间，你又进步了！”
“可惜，今日你人族注定失败，我妖族已经赢了！”
那妖圣依旧保持着人身，身上披着一袭冰蓝色的道袍，容貌和声音皆是中性，难辨雌雄。
“除了妖帝大人，我们四大妖圣皆在此地，你能以一敌四吗？”
青龙妖圣也赶过来，四大妖圣，将李牧围在这里，这是绝境！
而下方，海量的妖族源源不绝，依旧在朝着内陆发起攻势，甚至于连妖皇们都开始下场了！
因为大炎的真人皆已经陷入了溃败边缘，难以阻止，连自保都艰难了。
“真是可悲的一幕啊！在绝境中突破，可却什么也无法改变，你的同伴皆已经倒下，余下你孤军奋战，还有必要坚持吗？”
冰雪环绕的妖圣摇头，面上带着一丝怜悯。
“纵然天地破碎，只要我身不陨，便会战到最后一刻！”
铿锵的声音响彻天地，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
十绝剑意绽放，心灵之光爆发，李牧没有逃避，迎着四大妖圣直接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