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第四百零三章 海岛（20）......
红色的圆球消失不见。
张白白抬头望着天空，之前看到的如同流淌的血液一般从天上泼下的红色，此时并不存在，海岛上呈现出要亮不亮的深蓝。
她和缪缪已经分开了，深不见底的海水池就在她的正前方。
森林里的树叶晃动，追逐他们的诡异东西不见踪影。
张白白谨慎地等待了片刻，观察周围是否起了异常。
她看着自己的系统界面，缪缪发来了报平安的消息。他们按照先知推荐的路线开始搜索，暂时没有发现李雨霏等人的踪迹。
张白白凑上前，触碰海水，冰凉刺骨的感觉追着她的手指追上她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往嘴里塞了两块方糖，套上拟态套装，然后跳下了水。
“噗通——”
水池面上翻起了很小的水花。
寒风吹过，涌动的海面略有一些波纹，那些发光的海洋生物被惊扰，急促地游动了一段时间，随后重新恢复平静。
……
海水在张白白的身侧流淌，她的皮肤开始泛起白银色的光泽。
她感觉到水对她的阻力正在逐渐变小。
自己不算是擅长水性的人，可是现在，她正在灵活地穿过游动的海洋生物，避开横向生长的巨大珊瑚管，还有不规则凸起的复杂石壁。
海下没有热光源，荧光色调的海洋生物亮起又熄灭，有时候会突然放大出现她的眼前。
它们模样诡异，眼睛呈奇数个。
随后发生改变的是她的双腿，张白白突然意识到，她的“双腿”可以更加自如地摆动，让自己不断向着更深处推进。
最后，她的身体小幅度拉长，双手变成了感知奇怪的触手和身体两侧的骨刺，她发现自己和海洋的联系在变得更深。
被海水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海洋开始在她的眼睛里变换模样，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展现在她的眼前。
每种生物的可接受光谱不同，白化阿斯特龙的可视光更多。
张白白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了许多色彩斑斓的光“线”，它们并非可触碰的线条，看起来像是从海底深处发射出来的光束，只是人眼不可查。
海洋的黑暗从此刻开始，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她能轻松地捕捉到任何微弱的光泽变化。
深度，500米。
此时的海水非常冷，但是她觉得很舒服，就像夏天泡在干净的泳池里一样。
她游过一处反着光的扇贝，从扇贝圆滑的弧度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只彩色的抱脸虫。
……原来在白化阿斯特龙这个族群自己的眼中，它们竟然是有颜色的吗？
人类看不见的光在白化阿斯特龙的表皮上折射，让张白白想到了乌鸦，也只有人类看到是黑的，其实人家的羽毛光彩夺目。
她短暂地适应了新的体感，好像有些理解了那些变换了形态的电台成员。
但是她仍然保留着作为人类的基本感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仍然存在，只是临时操控了另外一个躯体，就像进入驾驶舱驾驶蔚蓝号“精神连接版”，和电台成员的情况仍然是两个概念。
她避开那些巨型珊瑚管，继续向下方深入。
这个岛中的海池呈现金字塔状，越到下方，地形越开阔。
抵达1500米。
海洋生物外形开始变得更加古怪，并且体型开始变大，它们攻击性要比浅层的海洋生物强，彼此之间预留了安全距离，互不干扰。
张白白也尽量遵守这个规则，和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海下有许多贝壳材料，但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身处邪神的尸块之内，这些材料问题很大。
此时，水下的压强很大。
除了伏尔甘屠刀这种材质过硬的道具，或者女神之泪这样本身自带海洋亲和力的道具，其余的道具会受到海下压强的影响，容易损坏，她不敢随便往外拿。
她好奇地感受着这全然不同的新奇体验，用一种享受的方式感受着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
就在这时，她的系统界面弹出提示。
缪缪发来了新的消息，张白白用自己的“触手吸盘”点击查看。
系统界面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就像老化的手机卡顿，这在系统界面上几乎是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
张白白猜测，是系统在怀疑求生者到底在用什么东西点击自己。
【缪缪：我们找到王蕊了！正在抓捕她！】
同时，洛可可也有来信。
【洛可可：和先知说的一样，他们的记忆都是受损状态，他们并不记得电台的大部分成员。】
【洛可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不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信息。】
【白白：好，注意安全。】
【缪缪：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白白：一切正常，还在下潜的过程中，】
双方停止交谈。
两边的行动都还算顺利，电台对这座岛足够熟悉，他们在深度探索中，找到了同样在寻找他们的王蕊。
但是人多情况不对，王蕊选择逃跑不是和他们正面对峙。
想要抓住一个“物流师”并非容易的事。
张白白并未催促，专注做自己眼下该做的事情。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米了，测量的仪器不适合在深海之中拿出来。
对于其他求生者来说越来越暗的海底，正在她的视线里重新亮起来，五彩斑斓的光辉正在离她愈发的近，好像说明，她正来到对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咚！”
第一声沉闷的鼓点出现在张白白的耳朵里。
白化阿斯特龙的听力和人耳很不一样，它们的皮肤、触手，还有耳蜗，能够感知到洋流变化，每一丝轻微的震动。
这在调查员耳朵里只是一个简单的敲击和波，而在拟态状态下的她感知中，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整个深渊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缪缪：我的天呐！他们看起来肚皮好圆，好像要生了！不是！这能生出什么东西啊！而且阮程怎么生？】
【缪缪：这个环境，应该不满足剖腹产的条件吧？】
……那边的情况好复杂。
张白白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看得出来，缪缪只是在进行吐槽。
间隔了一会儿，那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动用拟态带来的全新感官，尝试在回荡的声音中寻找一个具体的方向。
“咚！”
过分沉重的声音宛如敲击着她的心脏。
这次她听出来了，声音在更深的地方，顺着周围的石壁向上传递。
难怪调查员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因为寻常人类，还有能够带上岛屿的有限设备，无法支撑他们下潜到如此深的地方。要么是像张白白这样，有海洋生物的特殊道具，要么就是乔墨和小梅这种特殊职业，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下潜，继续深潜。
她开始看到调查员说的洞穴，那是调查员怀疑是否能离开海岛的部分。
里面的环境错综复杂，让张白白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洞潜。
“咚！”
沉重的声音就像是要催促她继续向下的一样。
张白白收回视线，她现在的体型不适合探索洞穴。海洋本身不是她的主场，她不想冒额外的风险。
【缪缪：阮程正在遗忘他自己。】
缪缪突兀地发出这句话。
这是已经聊上了吗？
她一边完全竖直向下赶路，一边抽空回复的消息。
【白白：哦？】
【缪缪：能让古神、邪神或者是某些特殊凝视忘记自己的技能，副作用也巨大。】
【缪缪：他不仅仅是参与过记忆清除计划的事儿，他正在遗忘自己是谁，或者说他的记忆在不断倒退。】
【缪缪：作为调查员，他曾经招惹过很多麻烦的事情。】
【缪缪：他想生出一个新的自己，不仅仅是为了“复活”，更是为了换一个躯壳，真正意义上的瞒天过海。】
【白白：这是他主动说的？】
【缪缪：不是，是我们把他按地上，严刑拷打问了点东西出来，结合先知和电台其他让人了解过的情况，共同推测的事实。】
【白白：行。】
不管那么多了，先把问题的答案问出来再说，人文关怀可以靠后。
【白白：可逆吗？】
【缪缪：邪神，难。】
缪缪的话简单，但是意思清晰。
他们在经历了精神磋磨后，彻底崩溃，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向邪神的尸块请求帮助。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管是什么神。
缪缪还在发消息，张白白却暂时关闭了系统的聊天界面。
重复的深海终于出现了变化。
此时，周围的海洋生物已经所剩无几，她似乎来到了这个“金字塔”的底端，开阔的视野中，向内倾斜的石壁出现了人工修缮的凿刻痕迹。
那些人类肉眼不可见的光泽就是从石壁上发出的，张白白在“人”工修缮的石壁上看见了扭曲的符号。
是文字吗？
她猜测。
这个深度压强翻译器拿出来就炸了，她也看不懂上面写着什么。
她继续观察附近。
深海的正下方被“迷雾”遮挡，从内部伸出古怪的残垣断壁。
她似乎误闯了某个被海水淹没的古代庙宇。
这些“迷雾”小幅度地移动，海下不存在雾气，那只是特殊形态的甲烷冰。
温度非常的低，可惜在拟态状态下，她很难用自身的体感来判断现在外界多少度，张白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伸着”长长的脖子，身体停留在原地，四处张望周围的情况。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生物。
连扇贝、珊瑚都不在这里生长，像是突然出现的海底荒原，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贸然继续深潜。
“咚！”
沉闷的声音自“迷雾”之下传来。！